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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沧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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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日记] 海的囚徒(原创小说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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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6 17:5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38)---狭路相逢

    当苏豫和李浩到达苏豫小屋楼下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林蒿。”苏豫惊叫出声来,定定在站在原地。
  林蒿本来到东京参加一个商务会议,会议结束后专程绕道来仙台,想再看一看苏豫,他下午就到了,给苏豫打电话一直没打通,就决定在这里等她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真要放手并不甘心,况且他还不确定苏豫现在的状况究竟怎样,也许还有挽留的余地。只要苏豫肯回头,自己还是愿意继续维持这段婚姻。他专门买了苏豫爱吃的巧克力,还买了一个可爱小猪的小摆设准备送给她。他在这里等了近两个小时,一直在考虑怎样给苏豫说,然而没想到等到的苏豫身后居然站着另一个男人。
  林蒿的血往上涌,刚才想好的话立刻消失,无数对策在脑海里重新闪烁,但他最后选择让自己站在原地没动。
  三个人在月色里静静地站着,一股重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渐渐蔓延。

  林蒿忽然笑起来,慢慢走下楼梯,让自己的身体斜靠在楼梯的护栏上,两只手插入牛仔裤的裤兜里,两只脚交错起来,右脚的脚尖竖起,然后用爽朗的声音说:“苏豫,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负责任,让你好好照顾我老婆,你怎么能够把这么重大的责任推给别人呢?”
  林蒿的这个姿势是苏豫熟悉的,帅气而萧洒,曾经林蒿追求苏豫时,时常在楼下等她,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经常都是这个姿势,曾经很让苏豫着迷。然而如今再看到这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语气,苏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出了苏豫的尴尬,林蒿有点心软,他真的不忍心让她有一点难堪。然而林蒿很快发现了苏豫怀里抱着的蝴蝶兰,兰花是苏豫的最爱,但苏豫以前从来不买蝴蝶兰,说这种花太艳,不够清爽,于是林蒿接着说:“蝴蝶兰太俗,太艳,和你一点都不般配,咱家的那两盆白花莲瓣兰才是真正的名品,才可以配得上你。怎么?在日本呆了一阵儿,品味都下降了?”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林蒿的嘴角泛起一丝奇怪的笑。苏豫和李浩都听出了这一语双关的话,脸稍稍有些红,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林蒿有点得意,收起了他的招牌动作,慢步向李浩走去。苏豫见情况不妙,怕出什么事故,抢先走到林蒿面前:“林蒿,对不起。”林蒿一把拨开她:“你先进屋去。这里的事留给男人们来解决。”“我不。林蒿,你冷静一下。”苏豫拽住林蒿的后衣襟。林蒿回头看看她,又笑了:”你想哪去了,不进屋也行,站一边,没事的,放心。”苏豫想了想,终于松开了手,退到一边去了。林蒿径直走到李浩面前,向他伸出手:“我叫林蒿,苏豫的丈夫,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老婆的照顾。请问怎么称呼?”
  李浩一直在分析面前的场景和应该采取的对策,他从来没有想到要以这种仓促而尴尬的方式和苏豫的丈夫见面。黑暗中站起的人影,使他感觉到了一个男人强大的气场,面对这个男人伸出的手,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和底气不足。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接那只伸出的手,而是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么黑的夜路,你送我老婆回来,我应该谢谢你才对。现在她安全到家了,你也可以自便了。”林蒿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改为握紧的拳,嘴上依然挂着一丝笑意。
  苏豫一直看着他们,担心两个男人在这种状态下会打起来,但看到林蒿的表现,她知道林蒿做了尽量的克制,给彼此都留了面子,不想让大家撕破脸。于是她对李浩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处理。”
 “苏豫并不快乐,你知道吗?”李浩却没有走,抬起头直视着林蒿,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害怕自己只要一转身,就将彻底失去苏豫,从此天涯陌路,于是他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尽可能做一些努力,其实在心里他也有些担心林蒿会为难苏豫。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林蒿收起了笑容,拳头握得更紧,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李浩却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她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李浩接住了这股杀气,没有后退,而是紧逼不放。
 “分手了?电话里说一个分手就分手了?这是婚姻,即使要离婚还有一个法律程序要走不是?况且我就一定会同意离婚吗?”此时的林蒿有点被对方的话激怒了。
 “婚姻?你一年多长时间能够和她在一起?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她哭泣的时候你在哪?她寂寞的时候你在哪?给她婚姻就应该同时给她一份正常女人的生活,而不是让她生活得如此艰难和孤独!”李浩有点激动。
 “正常女人的生活?能否问下阁下现在的婚姻状况?还没结婚?已婚?还是离异?”林蒿本来对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好感,长相,身高,气质,都只能说是一般,根本不值得自己和他过招,但听了他说的这句话又感觉这个男人还没有想像中那么不堪,至少是个男人,不防玩玩。
 “我一定会离婚的。”林蒿的这个问题问到了李浩的痛苦处,让感觉有点底气不足,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口。
 “那就是说现在还有婚姻在身?你是不是应该先去离干净了再来找我家苏豫,而不是吃着碗里,却把手伸到我的锅里?”林蒿听说李浩已婚,心里窝着的火更加膨胀。已婚男人的这点小把戏在他眼里清清楚楚,他现在已经快忍不住要把对面这个家伙狠狠揍一顿了,但想想一边的苏豫,他还是没动手,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手,苏豫心里的天平肯定会向对方倾斜,不划算。
 “他说下个月就回国办理离婚的事。”苏豫在一边帮忙补充着。
 “那就先去离干净了再来吧。”林蒿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拉起苏豫的手准备进屋。
 “我不会放弃苏豫,我爱她,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给她一份真正幸福和快乐的生活。我一定会比你做的更好。”李浩在他们身后说着。
 “先回去吧,相信我,会处理好的。”苏豫回过头来对李浩说。
  林蒿却头也没回地直接抛了一句:“先去把资格申请下来,再说爱不爱的事吧。”然后拉着苏豫径直向屋里走去。

  进了屋子,林蒿在床上坐下来,没有说话。
  苏豫打开冰箱,拿出牛奶来倒了一杯,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后,端给林蒿,林蒿看了她一眼,接过来,低头小口喝着。苏豫在他身边坐下来,可怜巴巴看着他。
 “这个男人靠不住,苏豫,离开他吧,我们重新开始。”林蒿开口了。
 “回到你的身边?继续过从前的生活?天天一个人独守空房,在事业后面排队等你召见?”苏豫苦笑着。
 “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就这么让你难受?你看看你的生活,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从来不让你为金钱和生活操心,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是不是得来的太容易了?那个男人能够给你什么?他能不能离婚还是两说,即使他离婚了,以他这种状况,也将会变得一无所有,跟了他,你只会受苦。”林蒿对前景看得很清楚。
 “我愿意和他一起从头开始,我们有能力,有学历,要求又不高,生活应该不成问题。我只是想要一份正常人的生活,即使天天在一起吵架都会感觉真实。”苏豫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
 “你呀,就是没吃过苦,没经受过挫折,把什么事情都想得这么简单。你要选择他,前面的路不可能平坦。”林蒿苦笑着。
 “试一下吧,总应该比现在这种状况好些。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为我放弃你的事业。”苏豫忽然觉得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你已经决定了?不后悔吗?”林蒿盯着苏豫。
 “人生哪有这么多后悔?我只是知道我努力过,至于结果如何,我控制不了。”苏豫咬咬嘴唇。
 “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不会马上和你离婚,等那个男人离婚以后,你通知我,我们再办理手续。我一定会给你一份我可以控制的结果。”林蒿感觉大势已去,不想再做无谓的挽留。
  苏豫开始从壁橱里往外拿被褥:“今晚你就再在这打个地铺吧,天晚了。”
  林蒿本想就此离开,住到旅馆去,想想还是留下了,也许是最后一晚了,三年的婚姻生活。
  
  畳上,并排放着两套寝具,中间隔着半米的空档。
  他们就这样并排躺着。林蒿开始说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许多趣事,说他第一次在朋友聚会上见到苏豫,就认定这个女人是他可以相守一生的人,说在他们还算隆重的婚礼上抱起他美丽新娘忘情旋转时的兴奋,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嘴里高声喊着“我终于娶到你了。”他曾经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宠她,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所有女人都羡慕她。然而如今,往事一幕幕如烟去,曲终人散时,那曾经温馨的一切此刻居然有些许凄凉。苏豫只是微微地笑着,始终没有说话,眼泪却一滴滴滚落在枕边。
 “林蒿,你永远是我的家人,你一定会拥有一份真正属于你的幸福。”苏豫尽量让自己用平和的语气说着这些话。
 “哎,睡吧。”林蒿真的感觉累了,他不想再说什么,他希望醒来以后,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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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7 13:42:07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39)---破釜沉舟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林蒿就坐新干线离开仙台去了东京,说是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苏豫把他送到车站,看着他消失在检票口,林蒿一直没有再回头。
  苏豫的心里有种重重的失落感,但也感觉轻松不少,她想起本来今天约好了和月伶,文捷一起去泡温泉的,于是送走林蒿,急忙赶回家,在家里等待文捷的车来接。

  在日本,温泉是一种必要体验。日本有着丰富的温泉资源,无论男女老少,人人皆爱泡温泉,而仙台温泉也非常不错,其中以秋保,作並和鸣子温泉最为有名。
  早上10点左右,文捷的车停在苏豫楼下,苏豫上了车,看到已经在坐的月伶。文捷开车载着月伶和苏豫一路向秋保驶去,路上,文捷知道了苏豫和李浩的事。
  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游逛,到达温泉馆已经是下午。温泉馆位于大山深处,是一幢6层建筑,大厅里很是气派宽敞,装修典雅精致,住宿,餐饮,休闲,娱乐多位一体,生意很好。入住提前约好的房间,她们准备在这里过上一夜。房间是完全和式,依然很宽敞,屋子中央放置着茶几,茶具,窗外是山涧溪流及远方被白雪覆盖的山峰,景色非常不错。她们换上旅馆准备好的浴衣,急不可奈地去寻找温泉池。
  温泉池男女分开,跟洗热水澡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分室内和露天,也设有家族室,日本人仍然有一家人一起洗浴的习惯。
  先在温泉池旁边坐下来,用喷头把身体和头发细细地洗干净,然而进入温泉。
  三个形状别致的水池,云蒸雾绕,显示着不同的水温,水池位置也依着温度由低到高,可以在身体逐渐适应的条件下向高温池移动。其实在这样高的水温里,大家是呆不了太长时间的,当她们在室内感觉又热又闷的时候,就相约到露天温泉去,其实就隔着一道门。
  露天温泉更加别致,没有了室内令人窒息的雾气,光滑细腻的石头垒起的水池,自然天成,与旁边的假山,竹林,松树溶为一体,用院墙和栅栏与外界相隔,自成一方情趣天地。细细的温泉水从高处的泉眼里缓缓流淌下来,发出潺潺的水声,演奏着天然的轻音乐,暖暖的热汽,映着周边厚厚的白雪,有如仙境一般。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静静地泡在天然温泉池里,仰头就可见对面隐隐的高山,池边便是皑皑的白雪,说不出的惬意。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半个月亮从山的背后缓缓升起,斜斜地悬在朦胧的山影上方。
  不知不觉又下起雪来,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地落上女人们的头上,身上,清凉滋润。月伶看着对面这两个美丽的女人,姣好的容颜,洁白的身体映在朦胧的月光里,被白雪掩映着,浑身笼上了一层白玉般的光泽,仿佛要透明一般,在淡淡的蒸汽环绕中,纯洁如圣境中的仙女,完美如梦境里的画卷。月伶微笑了,伸手从池边捧一把白雪分给文捷,苏豫,自己又取了一捧。她们把冰凉的雪花贴在热热的面颊上,顿感神清气爽,闭目躺在热热的温泉水里,让这种强烈的温暖渗入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所有的疲劳和生活中的烦恼皆抛在一边。
      据说,这种感觉,便是泡温泉的至高境界了。

  泡了大约一个小时,大家起身穿了衣服出去,到饭厅吃饭。
  温泉馆准备的饭食也是和式,一大桌的各种碗碟,每份的分量都不多,但品种却不少,味道也还好,样子都摆放得非常漂亮。

  吃完饭,回到房间,屋子中央的茶几已经被挪到一边,在原来的地方并排铺好了三张床铺,三个人推让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让苏豫睡中间,然而大家躺下来,翻着电视看了会儿,没太大意思,不如聊会儿天。
  苏豫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给月伶和文捷听。
  文捷笑起来:“行呀,苏豫,够精彩的,他们两人为什么没有打起来,如果打起来就更精彩了。”
 “看来你是真的下决心离婚了?林蒿分析得很有道理,你和李浩的前景并不乐观。”月伶慢慢地说。
 “其实呀,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急着和林蒿摊牌,等李浩离婚了,你们的事情有了进一步的眉目,再和林蒿说也不迟,这样你还有个后路可退,不会把自己弄得太凄惨。如今你这样一说开,你可就是破釜沉舟了,你傻不傻呀?”文捷补充着,皱着眉。
 “你们究竟想要过怎样的生活,你们清楚地知道吗?”苏豫避开她们的评论,转了个话题。
 “和我家霄磊在一起,慢慢变老。”月伶想了想,慢慢地说完后,轻声笑起来。
 “呵呵,我也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手牵手慢慢变老,但我如今多数时候只能一个人守着岁月,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变老,却没有人注意到这种变化。你呢,文捷?”苏豫平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平静地说。
 “我想过一种具有挑战性的,丰富多彩的生活,强烈拒绝平庸,拒绝千篇一律,希望生活每一天都能给我一份不一样的惊喜,让我对未来永远充满期盼和憧憬。”文捷兴奋地说,大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文捷的想法多好呀,每天一个惊喜,比我们一般人不知要多活出几生几世来,然而我如今的生活已经完整地摆在我面前,过去怎样,现在怎样,未来怎样,清清楚楚,注定不会再有任何惊喜。”苏豫没有改变姿势,语气还是非常平静,却隐隐透出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我明白了,其实不仅仅是李浩的问题,是你对现在的生活已经不再满意。你渴望改变现状,李浩只是在这个特定的时间恰好出现在了你的面前,苏豫,这不是爱情,你爱的不是李浩这个人,如果此时出现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男人,只要愿意带你走,愿意给你一份完全不同的生活,你同样会爱上他,但这种感情太脆弱了,靠不住的。”月伶突然像明白了什么,支起头来看着苏豫。
 “也不全是,我确定李浩是我想要相守一生的那个人,他敢在林蒿跟前说爱我,要给我一份真正的幸福和快乐的生活,说明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况且,我真的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平稳,真实。”苏豫咬了咬嘴唇说。
 “就这点表像就把你骗住了,来日方长呢,走着瞧吧。不过我理解你了,始终会支持你的。”文捷也侧过身看着苏豫。
 “我也会支持你,如果你认为是对的,就往下走,我们会在你身边。但我依然劝你做事要慎重。”月伶躺下身,轻轻合上眼。
 “谢谢你们,这已经想清楚了。”苏豫也闭着眼,不再说话。
  
  小睡了一会,月伶又想在夜色里去泡会儿温泉,文捷和她一起,苏豫想看会电视。
  露天温泉里,还是惬意而舒适。
 “你有没有觉得苏豫变了许多,居然问起‘你们究竟想要过怎样的生活’这么复杂的问题。而且你觉得她和李浩这事有谱吗?我反正觉得她真的不应该和林蒿摊牌得这么早。”文捷还在想着苏豫的事。
 “也许她真的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彻底失望,想换一种全新的活法,我还是认为不仅仅是李浩的问题,是她对生活方式的重新选择。”月伶真还没把李浩当回事。
 “既然能够在林蒿跟前那么说,说明李浩还是动了真情,如果两个人都是真心真意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文捷笑笑。
 “可别这么说,世界上的许多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很多事情,愿望很好,但结果却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的。比如离婚这个事,哪里有这么简单?我还是想说,他们的前景肯定不平坦。”月伶还是她的观点,然后继续说:“不说她了,说说你吧,觉得你的烦恼好像也不少呢。你的麻辣爱情有结果了吗?”
 “爱情?我都不知道爱情长什么样?在感情中受伤的永远是付出真情的那个,如果你的心不拿出来,谁也伤害不了你。我才不会让别人有机会伤害我呢,先玩着吧,我不急。“文捷的嘴角翘了翘,微笑着。
  月伶笑了:“真是年轻呀,想法都和我们这些生于七十年代的人不一样,我们当初恋爱就是奔着结婚而去的。其实你也不小了,应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婚姻可是条贼船,上去了就不容易下来,我得仔细考查清楚,我的这条船是否可以让我真正的顺风顺水,恋爱是一回事,婚姻是另一回事,何必当真呢。我还不确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但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怎样的婚姻。”文捷抬头看着山边的半个月亮。
 “真的很羡慕你,头脑能够始终这么明白,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些人也许一生都在路上,弄不清楚他们真正想要什么。”月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清晰。
 “不过我应该会在走进婚姻之前,认认真真地恋爱一次,不管是荡气回肠也好,肝肠寸断也好,真正地体会一下爱情的滋味,然后踏踏实实地过以后的日子,经营我的事业,不能给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看着吧,不会等太久,我的爱情就会有消息的。”文捷拿泉水往身上撩拨着,一脸憧憬地说。 
  月伶呵呵地笑起来。
  她们随便聊着,近来的工作,朋友,又泡了一会,返回房间时,苏豫已经睡了,文捷和月伶也躺下睡觉,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在温泉馆吃了依然非常好看的早餐,又入温泉泡了一回,收拾收拾,驱车返回,一个小时的车程,转眼就回到了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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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8 16: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40)--- 离开你,离开了幸福

  三月,李浩一直在办理各种手续,屋子里的家电,家俱什么的如果有苏豫需要的,就搬到苏豫这里来,其它的东西能卖的卖,能送的送人。
 “不是过一阵子还回来吗?为什么处理得这么干净?”月伶收了他的一个电火锅,有点好奇地问。
 “回来后就住苏豫那,这些东西她都有,我的这份留着也没有意义。”李浩说着,微笑地看着身边的苏豫,苏豫也微笑着。
  这倒也是,以后两个人搭伴过日子,会轻松不少呢,看着他俩甜甜蜜蜜离开的背影,月伶也真心是替苏豫高兴的。

  李浩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偶而向家里打电话虽然还是尽量避开苏豫,免得她多心,但苏豫已经不再介意,想想只要他一回去另一个女人的婚姻就要结束,心里总是十分的不忍心,宁愿他现在对他的妻子好些,这样也说明苏豫将要托付终生的男人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有责任感的好男人。
  李浩准备了不少回国送人的礼物,苏豫发现李浩并没有为他的妻子买什么。
 “不给她买点礼物吗?化妆品什么的。”苏豫犹豫地问。
 “这些我不在行,有空你帮着买些吧?”李浩想都没想就回答。
  苏豫想起林蒿,只要是外出,回来的时候不论是土特产,小挂件还是纪念品什么的总是给苏豫买许多,弄得家里和博物馆似的。于是苏豫想了想,上街为李浩的妻子精心挑选了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让李浩带回去,此外还为家里的老人采购了一些营养保健品。
 “回去好好跟她说,尽量少伤害她。财产,钱什么的咱们都可以不要,我愿意和你一切从零开始,相信我们的能力足够保证我们今后的生活无忧,即使遇到暂时的困难,我们都将一起面对,任何时候,我始终会和你站在一起,风雨同舟。”苏豫对李浩说。
 “贫贱夫妻百事哀,真不希望你跟着我受苦。”李浩感激地看着苏豫。
 “我可没打算跟着你受苦,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给我幸福,况且,在经济上我是自立的,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不用担心钱的事。”苏豫笑笑。
 “其实不是钱,是家,哪怕是个小窝。”李浩握着苏豫的手。
 “物质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用为我们的未来担心。”苏豫觉得李浩可爱得像个孩子。
 “那等你毕业以后,我们到哪里去?”李浩为苏豫拢了拢额前的头发。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到哪里都行,我愿意陪着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苏豫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那好,我们一起去欧洲,或者美国,或者去澳大利亚,或者这些地方都去,一边工作,一边旅游,游遍世界各地,让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我们的足迹。等你累了,想安顿下来了,或者想要个小宝宝了,我们就找个环境优美的地方住下来,我去工作,你想工作也可以,想开店也可以,随你高兴,我们与世无争,做我们的世外神仙。你说好不好。”李浩把苏豫拉在自己腿上坐下来。
 “游遍世界各地的神仙眷侣。好美丽的梦,你也敢想。”苏豫微笑着。
 “怎么不敢,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相信我们俩只要心心相印,风雨同舟,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的。”李浩把苏豫的头扳到自己胸前:“听到我心跳的声音了吗?很真实对不对,我真有点急不可耐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了。”
 “心跳很正常,你很健康。”苏豫笑着。
 “当然了,想要游遍世界各地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怎么能行?我们前方的生活会充满惊喜,我要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好好锻炼身体,然而跟着我们一起到世界各地看风景,体验各国的风情,学习各地的文化,你说好不好。”李浩兴致勃勃地说着。
  苏豫始终微笑着,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也许这种生活就是她真正想到的生活。 

  李浩定的机票是从东京成田机场出发到北京的,因此他又定了从仙台到成田机场的夜行巴士,票价单程7000日元,晚上11点左右出发,临晨6点多就可以到达成田机场,也就是说,李浩晚上需要在巴士上睡一觉。
  苏豫帮他打点好行李,两只行李箱,一大一小,东西还真不少,两人搭出租车到仙台站附近的夜行巴士乘车处等车,李浩拒绝了其它朋友送别的好意。
  小雨细细地下着,夜幕下的仙台沉浸在潮湿,清爽的雨丝里,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李浩撑着伞,伞下是眼睛微红的苏豫。
  苏豫把头轻靠在李浩的胸前,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哭什么?傻瓜?又不是不回来了,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乖乖在家等着我”。李浩伸手为苏豫拭去脸上的泪。
  苏豫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居然哭出声来,引来旁边等车人的异样目光。
  李浩赶紧把苏豫抱住,让她把眼泪流在自己的肩上:“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豫靠在李浩怀里,静听着雨点敲打着伞面,嘀嗒嘀嗒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像越来越多的小人聚集在伞面上跳着缤纷的舞蹈:雨越下越大了,一把伞已经遮不住两个人,但他们依然站在车站边,完全没有在意已经被打湿的衣衫,更没有想要到候车亭下避雨的意思,那里已经聚集了太多人。

  巴士终于来了,司机把李浩的行李收了放进车下的行李箱,李浩推迟着上车的时间,依然握着苏豫的手。
  当不得不上车的时候,李浩对苏豫说:“离开你,便离开了幸福。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苏豫点点头,看着李浩上车,她自己依然撑着伞,立在雨中,目送巴士离开,滚动的车轮带起路面的两行水花,在夜幕的灯光下映成两行五彩的霓虹。
  面对着巴士离去的方向,苏豫伫立了很久,然后才慢慢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她不想搭车,她想走走路,在这雨中。
  苏豫喜欢雨,喜欢干净,像她们江南,多的是雨,淅淅沥沥地一下许多天,把街道和城市冲洗得一尘不染,清清爽爽。她也喜欢仙台这里像雾气一般细致的烟雨,似有雨,却不湿衣,似无雨,却湿润清涼,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感觉。
      苏豫喜欢仙台。
  
  李浩上了车,本想再看一眼车外的人,但窗帘拉得很严实,根本看不到,他无奈地在座位上躺下来。
  车发动,微微地摇晃,车内的灯随后熄灭,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苏豫,也想着即将面对的一切。
  清晨到达成田机场,李浩办理登机手续后,又在免税店里逛了逛,买了两条日本的免税烟,又买了一条中国的中华香烟,看看价格,比国内是便宜不少呢。
  临登机时,给苏豫打了个电话:“我就要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我可不希望再见到你时,你不健康了。”
  苏豫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地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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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19 13:54:58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41)--- 逆水行舟

  冬天终于过去,春天已经到来。
  李浩走了以后,苏豫依然每天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那条熟悉的山道上,夜还是一样的夜,晚风还是一样的晚风,然而如今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这是她和李浩一同走了无数次的山道,一草一木都见证了他们的爱情,都充满了他们幸福甜蜜的回忆。特别是青叶桥,他们曾经在这里看到了彼岸花,李浩在这里第一次说他爱上了自己,情人节的时候,李浩还在桥上说着“拿我的真心,换你的真心。”
  苏豫想着这些,微笑了,只要有爱,一草一木皆有情,如今的苏豫已经不再感觉到孤单和寂寞,她是幸福,充实而快乐的,对未来充满了无数美好的期盼和憧憬。
     人类的感情的确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东西,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变地狱为天堂,使平平淡淡的生活变成实实在在的幸福。心中充满感情,便能够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能够体会到活着的现实意义,生活的美与心境的关系远比与处境的关系近得多。
  
  苏豫在穿着打扮上一直比较讲究,虽然不追求什么名牌,也始终保持着清清爽爽。
 “女为悦已者容”一语道出了许多玄机,在和李浩的感情开始之前,苏豫经常用牛仔裤,T 裇的穿着来适应研究室工作,简单随意,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穿的好不好看。如今的她,更喜欢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收拾得精致可爱,心情也好了许多。
  在日本久了,发现日本的衣服其实根本不贵,即使是中国制造,质量也会比国内的好些,做工更精细,款式也更贴近日本风格,既然在日本,当然应该学些日本女人的穿着打扮,让自己可爱起来。于是在周末,苏豫会约月伶上街购物,每次都会买不少东西回来,衣服,鞋帽,化妆品什么的,大包小包,非常有成就感。
  三十岁的女人,比二十岁的有钱,比四十岁的年轻,正是最好的时候,女人可以长得不漂亮,但一定要活得漂亮,活出精彩。      
  这些美丽的女人们,终于摆脱了经济意识上的差异,漂漂亮亮地迎接着新一轮樱花灿烂的季节。

     李浩在回去的最初一段时间里,依然每天和苏豫保持着联系,提醒她好好照顾自己,多注意身体,小心着凉,在吃饭上不能偷懒,晚上睡觉时把门窗关好,锻炼身体的时候小心不要受伤。
     苏豫答应着,其实她更想问问他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如何,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何必要催他呢,她可不想强迫李浩做什么,这完全是他自己的事,他会有分寸处理好。
 “她的生日就快到了,我想把我们的事缓缓再告诉她,行吗,让她快快乐乐地把生日过完。”李浩犹豫了一下对苏豫说。
 “没有问题,好好对待她,我不急。”苏豫笑着,李浩对待妻子的责任让苏豫更加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人。
 “谢谢你。”李浩感激地说。

  又过了几天,李浩妻子的生日过完了。
 “我这两天半开玩笑地和她说起离婚的事,她的情绪非常激动,说我如果想离婚,她就死给我看,并已经开始怀疑我在外面有人。但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说服她,处理好这件事情,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李浩对苏豫说。
 “我没有逼你,你好好地处理你的家庭问题,我可以等。”苏豫的心开始变凉,她对李浩离婚的事真正开始担心起来。而要说服一个女人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婚姻,却又不伤害她,哪里有这么简单?应该是一项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而且结束一桩婚姻,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一群复杂的社会关系的较量。

  又过了几天。
 “她的情绪现在已经基本好了,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否则我的良心会一生不安。”李浩说。
  苏豫没有说话。
 “如果我和她真的分开了,你能够让我把她当作妹妹吗?说好如果分开以后会保留亲情。”李浩肯求着苏豫。
 “我也会把她当作我自己的妹妹,像亲人一样对待她。”苏豫说。   
 “她就是一时想不开,现在已经想通了,我们也一起回忆过我们整个恋爱,结婚的过程,的确没什么太让人记住的地方,她愿意重新开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份真正的幸福,她说我其实是挻闷的一个人,并不适合她,她也希望重新找一个能够陪着她打牌,炒股,陪她玩乐的人。”李浩笑着,觉得他们过去的婚姻的确太荒唐了,他们对婚姻的回忆里其实根本没有太多让人留恋的东西,也许平淡的本身根本就不需要记忆。然而苏豫留给他的记忆却是铭心刻骨,他如今脑海里的每一个细胞想的仍然都是苏豫,他现在只想把这里的事情尽快办完,好让自己能够早一点回到日本,回到苏豫那里去。
  但离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婆刘静这一关估且通过了,刘静父母那边也绝对不轻松,况且刘静还有一个非常强势的弟弟。刘静姐弟俩关系很好,李浩结婚之初,这个小舅子就曾放过话:“如果以后做出对不起我姐的事,我不会放过你。”李浩想着这些,心渐渐下沉,但他心意已决,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他知道只要闯过去,自己就将拥有另一份全新的人生,和苏豫一起开始他们周游世界的梦想。但他却不能把这些告诉苏豫,害怕她担心。
 “我还要和父母商量一下,虽然许多事他们不同意我也会做。”李浩接着说。
  听着李浩的这些话,苏豫心里着实还是心疼,她可以隐约意识到李浩如今正处在四面楚歌的境地,自己却完全帮不上什么忙,难道现在要苏豫退出吗?她还有退路吗?她甚至在想是否自己真的做错了,是否真的应该等李浩离婚以后再和林蒿摊牌,这样的话自己的风险会小很多。但想了想,她还是否定了,如果历史可以重来,她选择的路一定还是一样的,况且人生中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如果”。于是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李浩给她最后的消息,不催他,不多问,她相信李浩一定会以自由之身来仙台与她重聚,开始他们的另一段人生。
  
  夜里,苏豫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梦中依然是林嵩牵着她的手,走在山间小路上,山里渐渐大雾弥漫,苏豫一脚踩空,本能地抓住能抓的东西,身体却悬在了半空,仔细一看,身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两手抓住的仅仅是悬崖边的树枝。
 “林嵩,救我,救我......。” 苏豫喊着,林嵩却没有回答,她猛然意识到,林蒿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从头顶上方垂下来一副梯子,垂在苏豫的面前,她抬起头,看见李浩站在高高的云端向她微笑着:“抓住梯子,让我拉你上来,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苏豫抓住梯子,仰头看着他:“你是谁,我能够相信你吗?”
 “相信我,我是你的真命天子,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李浩的目光充满诱惑。
  苏豫开始一点一点顺着梯子往上爬,李浩一点一点往上拉,她终于快接近他了,她向他伸出手:“拉我上去。”
  李浩却犹豫着,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忽然间松了手。
  苏豫猛然从云端跌落下去,软梯在空中飞舞成五线的乐谱,她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朦胧记得自己曾经有一双翅膀,可以带她飞翔,她拼尽全力想展开她的翅膀,重新飞翔,却发现它们早已折断,为了做林蒿美丽的新娘。她的身体重重地往下落,一直落下去。
 “不要松手!不要松手!李浩,求你了,我已经没有翅膀可以飞翔。”苏豫无助地哭喊着,从梦中醒来。
  原来只是一个梦。
  从恶梦中醒来的苏豫,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眼角的泪痕依稀,她喃喃地说:“不要松手,李浩,我已经没有翅膀可以重新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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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每个女人都曾经是无泪的天使,当她爱上一个男人时,便有了眼泪,变成凡人,折断翅膀后坠落人间。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辜负和伤害爱你的女人,因为她已经没有翅膀飞回天堂。她失去了分辨现实和梦境的能力,闭着眼,依靠爱和信任跟着她爱上的男人在黑暗中行走,一旦她失去了这只牵着她的手,她将完全失去方向和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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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0 15:32:22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42)--- 天若有情天亦老 

  2008年奥运会将在中国北京举行,奥运圣火的传递在法国巴黎首度受挫,激发起全球华人的爱国热情,也使中法关系趋于紧张,国内开始抵制超市家乐福,网络也在传递爱国红心,一日之间,使用MSN的朋友几乎全部在名字前加了(L)CHINA,表达了对祖国的支持和热爱。在对外矛盾日渐突出的时候,中国人民暂时放下了内部各种矛盾,空前团结起来,展示了炎黄子孙强大的凝聚力。
  4月26日,奥运圣火将来到日本长野,鉴于其它国家的经验教训,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们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民族责任感,积极筹备着“奥运圣火长野保卫战”,准备国旗,标语,制定行动路线,交通安排等等,既要保证奥运圣火顺利传递,又要用中国人良好的素质,使作为一个群体站在历史舞台上的中国留学生们能够展示出中国人良好的国际形象。而留学生们面对的主要对手是“藏独分子”和“东突势力”,在国内无法嚣张的他们,只能趁着这些历史契机,争取国际同情和声援,而日本的反华右翼也将是影响圣火顺利传递的不稳定因素。 
  
  樱花季节本来很短,大约一周过后,稀稀落落的樱花花瓣便已经开始迎风飞舞,扬扬洒洒,化作粉红色的樱花雨飘落下来,成为大地新的色彩。由于这些天一直在下雨,加速了樱花凋谢的过程,美丽的樱花便在风雨中无奈飘零,一地粉红的花瓣和着晶莹剔透的雨水无疑是这个季节无敌的浪漫,也是樱花留给大家最后的美丽,樱花季节在风雨中渐渐远去。

  苏豫看着窗外飞扬飘零的樱花雨,无奈地等候着李浩最后的消息,她隐隐感觉到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期望中她已经走不了太远。
  李浩和苏豫的联系突然中断了一个多星期,这让苏豫非常担心和着急,当终于再次取得联系时,李浩的语气明显感觉不太对,冷淡许多,只是简单地问候一下身体,工作状况,报个平安,不再提回日本的事,也不再说离婚的事,相反却告诉苏豫,他最近在看电视剧连续《金婚》。苏豫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她知道李浩的心已经越走越远,对她的感情也像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她想伸出手挽留,却什么也抓不住,也许,她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吧,人家可正在看《金婚》。
 
 “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苏豫确实有点担心。
 “没有,一切都挻好的。”李浩平静地回答。  
 “你回日本的事情联系得怎么样了?”苏豫在一次李浩上线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不顺利,比想像中的难许多,也许有些梦永远都无法圆了。”李浩显出了一丝惆怅。
 “什么意思?你如果不能回原来的研究室,还可以找其它研究室呀,不会很难的,况且我还在这里。”苏豫着急起来。
 “也许人生因为遗憾而精彩。”李浩传过来这样一句话以后说:“还有些事,不聊了,以后再联系。”便下线了。
  苏豫看着这行文字,她不知道李浩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敢相信他们的感情这样不堪一击,才离开一个多月,怎么能够变化这么快呢。她难道真的要独自面对和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结局,一个被文捷月伶早就说中的结局:李浩回头了。
  怎么可能呢,那一句句铭心刻骨的话还响在耳畔,怎么能够转眼就消失了呢?李浩明明说过“撞到南墙也不回头”,明明说过“你的决定定了,一定就都定了。”怎么能够言而无信呢?苏豫真的无法面对这样无言的结局,就算要结束,也应该给一个明确的态度吧。
  于是苏豫写了封信给李浩:
  我不知道你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就是死,也希望死个明明白白。---苏豫。

  第二天,李浩上线了。
  李浩:“我怕我这儿是个火坑,害了你一辈子。”
  苏豫:“怎么会?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周游世界的吗?不是说好了做一对不问世事的神仙眷侣吗?怎么可能变成火坑了呢?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隐瞒。”
  李浩:“问题是我们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吗?”苏豫有点糊涂了,是谁说过“只要和你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幸福。”
 “这个问题我们好像以前讨论过吧,你到底怎么了?”苏豫感觉非常委屈。
 “幸福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李浩的话总是对的。
 “谁的幸福?谁的痛苦?你们现在很幸福是吗?”苏豫在李浩的义正言辞面前已经没有招架之力,她迅速在脑海里分析眼前的情况,但仍然分析不明白。
  李浩:“一切随缘吧,缘分到了,自然就会到一起,赶都赶不走,但是不管能不能够在一起,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因为那个字。”
  苏豫:“如果我们的相遇是因为缘分的话,现在的选择就和缘份就没什么关系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句明明白白的话。”
  李浩:“她想要个孩子,我目前的处境是不忍心在孩子的问题上伤害她,毕竟她是无辜的。我们正在努力,如果有了孩子是天意的话,我愿意承担不幸福的婚姻。”
  苏豫:“孩子?她想要的是你们的婚姻。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选择你的婚姻。知道了,我不会强求你做什么的,我自己选择的路,就应该自己来承担一切后果,不会为难你的,我也同样希望你能够幸福。”
  苏豫脑子一片空白。
  李浩:“是啊,知足常乐就好,现实的幸福总比想像中的更容易抓住,其实幸福只是一种感觉,没准是错觉,也许你应该回去找林蒿。”
  苏豫:“错觉?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结局,只是没想到它变成真的了。我只是常常想起你曾经说过的话,难道也是错觉?”
  李浩:“人不能活在回忆里,得向前看。所谓的诺言不一定都能兑现的。”
  苏豫:“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苏豫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结局,她在梦里一次次恳求李浩别松手,但在现实生活里,她却连挽留的力气都没有,这种事情,任何有一丝勉强的挽留都是多余,没有爱了,留住人没有意义,所有的借口只是让结局不太难看罢了。
  李浩:“是梦总有醒的时候,希望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不要是噩梦就好。”
  苏豫:“你觉得是个好梦吗?这能是个好梦吗?”苏豫感觉自己的心痛得已经不再能够呼吸,李浩曾经的语言太过于美丽,美丽的足以让她沉醉,如今李浩自己已经醒来,而苏豫却仍然在酣睡。
  李浩:“对我来说是个好梦。”
  苏豫:“对我来说也许不是,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一个梦?”苏豫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撕扯成一缕缕碎片,她却仍在努力把这些碎片拼凑成一幅不要太难看的图案,这毕竟是自己的一颗心,虽然已经没有人珍惜它,在意它。
  李浩:“因为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苏豫:“你是自私,你把我的心一点一点挖走,还想把我的躯体还给林嵩,你把他那里当收容所了吗?还是为他,为我保留一点尊严吧。我不会再有幸福了,我知道。”
  李浩:“在我心里,有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我知道对你的伤害很深很深,永远都无法弥补。不管你以后怎样选择,都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有什么报应的话,让上天都算到我的头上,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与他人无关。能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吗?”
  苏豫:“不用再操心我的事,我自己的伤,我自己会处理,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会走,不会难为你的,你不会遭什么报应的,你会好好的,放心吧。我也不会去干扰你的生活,但我不会忘记你,请你把我忘了吧。”苏豫已经虚弱得没有任何力气。
  李浩:“请忘记我,不管我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苏豫的眼泪早已经成河,她已经看不清楚李浩最后传过来的文字,她的眼前一黑,晕倒在键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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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1 12:37:40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43)--- 爱情洁癖 

  苏豫醒来已经是夜晚,研究室的人都走完了,没有人在意伏在桌上的她,可能大家都以为她是太累了,睡着了吧。
  苏豫摇摇晃晃地起身,脚步蹒跚地离开研究室,外面在下雨,她没有在意,迷迷糊糊地走下山,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她的小屋。
  苏豫不再哭,在这件事情上,她的泪已经流得太多了,也许已经到尽头了吧。她躺在床上,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生命又一次失去了意义,她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终于理解了那些自动放弃生命的人,如果不是对生活真正的绝望,有谁愿意放弃生命?苏豫是真的绝望了,她曾经全心全意地爱着林蒿,得到的却是许许多多寂寞的日子,让她对生活一点点失去兴趣;如今是李浩又重新点燃了她对于未来的憧憬,然而最后证明仅仅是一个梦,一场空。她的要求真的不多,只是两个人平平淡淡的真心相守,然而就是这点要求,对她来说,也如海市蜃楼般遥远而渺茫。
  如果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呢?苏豫问自己,于是打开电脑写下题目“留学注定是我的不归路(如果有意外,算作遗书)”。

  “留学注定是我的不归路,我总觉得自己随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想写下自己最后的心愿,才发现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心愿可以来写,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我而发生变化。我觉得自己正在这个叫做仙台的地方渐渐枯萎,这是一个好地方,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生活,但我却不能享受这里的生活,什么都回不到从前,但我不会刻意去做什么来结束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力足以顽强到让我活着,但仅仅是活着,一日复一日地活着,不会有精彩,更不会有成就,也许在某种意义上我已经死了?已经不再有未来,在这种叫做活着的状态里,还有什么能够放在心上?
  对生活,我已经不再苛求,任一切自生自灭吧,我不想再做任何努力来寻求快乐和幸福,我太累了,也许已经超脱到了另一个世界,看着天下的情爱,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悲伤都不再有,也不再对任何事情有任何欲望,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是手中还有许多没有做完的工作,我只需要处理好手中的每一件事情,来延续我的生命。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如果这个世界少了我,大家都要好好地生活,继续自己的人生,特别是林蒿,我的家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应该拥有自己的另一段人生,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好好地生活,永远不要再分离。”

  苏豫写完这些,微笑着,静静关上电脑,回到床上,想起林蒿,他现在还好吗?好久没有联系他了。
  真的要回到林蒿那里去吗?去请求他的原谅?他还会原谅自己吗?即使原谅了以后又能怎样?继续过那种在事业后面排队等待召见的深宫怨妇生活?不可能了,她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曾经的爱情是如果美好,现在却已经千疮百孔,无法复原,林蒿应该重新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应该有一个纯洁的女人来给他一生的幸福,而不是苏豫,满身伤痕的苏豫根本就已经配不上依旧完美的林蒿。
  爱情是有洁癖的,容不得一粒尘埃。  
  
  然而林蒿还好吗?此时的苏豫竟然非常想听到林蒿的声音,哪怕仅仅是开个玩笑也好,哪怕是骂她也好(苏豫的记忆里林蒿从来没有骂过自己),但她还是非常想听到林蒿的声音,于是她犹犹豫豫地拨了林蒿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话筒里传来音乐声,唱歌声和女人的笑声。
 “苏豫,你还好吗?”林蒿接到苏豫的电话显然非常高兴,也很突然,话筒里的其它声音也随着林嵩的这句问候而消失。
 “还好,你呢?还好吗?挻热闹的。”苏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几个朋友正在唱卡拉OK,我挻好的。”林嵩急忙从房间里出来,尽量使用平静的语气,但说完以后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他并不想引起苏豫误会,让她以为自己离开她以后更加开心,更加快乐,他并不想用这个来伤害苏豫。
 “那我就放心了,知道你好我就放心了。”苏豫说着,声音平静得让自己吃惊。
 “你没发生什么事吧,那个家伙对你好吗?他的婚离了吗?如果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林蒿感觉苏豫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没事,一切都挻好的,不用担心我。你们继续玩吧,不打扰你了。”苏豫说着,听听林蒿的声音,知道他一切还好就已经足够了。
 “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林蒿挂了电话,沮丧地拿拳头狠狠打击着墙壁。
  
  自从上次在仙台与那个男人的狭路相逢,林蒿就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国内以后,经常对手下发脾气。他不知道该怪谁?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完全责怪苏豫,但那个第三者男人的份量好像也还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他觉得自己输得很不甘心。显然自己的对手并不是那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但对手究竟是谁呢?难道是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事业?难道真的要逼自己在事业和女人之间做选择?苏豫说得对,为女人放弃事业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那等于要了他的命。但如今这么个输法,真的很让人窝心。
  他没头没脑,大刀阔斧地干了一些奇怪的事,把公司的员工一个个骂了个遍,心里的气才算稍稍消了些。他用更多的时间和朋友们去喝酒,唱歌,借着酒精的作用麻醉自己了一阵以后,觉得这种方法太耽误事,不适合他,于是不再喝酒,偶而还唱唱歌,开始正经做生意,表面上恢复了正常。
  林蒿换过好几个秘书,各种原因,多数是用着不如意。但小姑娘袁欣却让林蒿由衷地满意,她非常有眼色,做事干练稳当,经常是你正想喝茶的时候,她刚好把茶端上来,温度还正好,不论你需要什么资料,她总能非常迅速的准备好,更不要说开会,商务的安排,合同等等,她总能够井井有条地办妥,想林蒿之所想,把各种事情为林蒿安排得恰到好处。更关键的一点,袁欣和苏豫的气质长相非常相似,第一次见到袁欣,林蒿还以为见到了几年前的苏豫,后来一起工作,也感觉分外地亲切些,很有默契感。于是他有意无意地培养,提拔她,如今这个小丫头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但林蒿总是感觉袁欣在自己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好像不太一样。在别人面前是一个开朗快乐,有说有笑的调皮丫头,在自己跟前就变成文文静静的样子,也许因为自己是老板,是上司的缘故?林蒿也懒得去多想。
  袁欣看出林蒿近来心情不好,就想着安排林蒿去做一些开心的事。但林蒿对于许多娱乐项目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喜欢逛茶社。林蒿常去的一家茶社叫做“随缘阁”,离公司其实并不近,需要开车一个小时。开始时林蒿只是一个人去,后来慢慢带了袁欣去。袁欣去了以后才发现,这一个小时车程真的很值得。茶社的装修很是古典,有点日本风格,屋子里多数是原木的颜色,绢质的印花屏风,方形纱罩挂灯,低矮的茶几,落地的大玻璃窗使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一个不算小的池塘里,星星点点的粉红色睡莲衬在绿色的浮萍上,数只鸭子在水面上自由玩耍,池塘边则是迎风摇曳的大片竹林。
 “林总真会选地方,这间茶社感觉真不错。”袁欣看着对面盘膝而坐的林蒿。
  林蒿笑笑,并不说话。袁欣哪里知道这家茶社的感觉正是苏豫和林嵩曾经幻想过的“蒿林豫兰”的感觉。
  老板是个气质儒雅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戴着眼镜。他殷勤地过来招呼客人:“林先生还是老规矩?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林蒿微微点点头,然后对老板说:“王老板,如果在屋里养点名贵的兰花,你这里的格调就更高雅了。” 
 “名品兰花可是娇贵,不用心打理可就埋汰了,我对我下面的这些人还真不放心,别把好东西糟蹋了。再说我这年龄大了,渐渐力不从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关门不做了。”王老板谦逊地笑着。 
 “可别关门不做,你关门了,我到哪里喝茶去呀。”林蒿开着玩笑。
  王老板摇着头走开了。

  林蒿品着香茶,眼睛看看窗外,又看看对面的袁欣,并不怎么说话。袁欣静静地坐在对面,低垂着双眸,流水长发搭在肩上,温柔恬静的感觉宛如一幅画,就好像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的苏豫,林蒿看得出了神。袁欣在他朦胧的目光里渐渐窘迫起来,这种神情让林蒿更加怜惜,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耳际的长发,袁欣的头更低了,脸上泛出微微的红晕。

  第二天林蒿到办公室以后,赫然发现窗台上放着一盆兰花,两朵洁白素雅的花瓣夹在狭长的绿叶间,映着清晨的阳光,晶莹典雅。林蒿知道这并不是太名贵的兰花,只是一般的蕙兰,但颜色和形状却都是苏豫喜欢的感觉。苏豫曾经在家的时候,家里养了两盆白花莲瓣兰,后来苏豫走了,没人打理,便搬到林蒿父母家去了。
  袁欣敲敲门进来:“也不知道林总喜欢什么风格的,我对兰花也不懂,贵的也买不起,这一盆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林蒿看看她:“谢谢你,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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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21:3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44)---长野之歌

  长野之行经过周密的安排计划后,北日本地区(包括仙台,秋田,青森,山形,褔岛)募集到105人,每人自筹经费5000日元,组成长野迎护奥运圣火队,于25日晚11点从仙台出发赶赴长野,两辆大巴坐得满满当当,中间夹座都坐着人,许波主动选择了坐夹座,文捷和月伶一起坐在后排,苏豫的身体近来不舒服,没有参加他们这次活动。7个小时的长途夜间跋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26日清晨6点到达长野时,大家都十分疲倦。但透过车窗看到街上飘舞的五星红旗时,队员们全都兴奋起来。
  全部队员被分成6个小组,按日本学友会总会指定的地点分布在不同地段上,月伶,文捷和许波被安排在第一组。奥运圣火将在10点左右从他们面前经过,一夜赶路的队员们面临的是近5个小时的等待过程。空旷的街道行人稀少,清晨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大家匆匆用完简单的早餐,便在路边排开了队伍,展开五星红旗,打起标语。文捷和许波一起给大家分发小红旗,月伶把一些贴在脸上用的国旗拿给他们,文捷接过来,扳过许波的脸,不容分说地把他的两边脸上各贴了一面国旗。
 “贴多了,人家都只贴一面。”许波有点异议。
 “喜欢你才给你多贴一面,不高兴我就揭下来了。”文捷假装要动手。
  许波笑着赶紧躲开。
 
  不时有打着五星红旗的队伍从月伶他们旁边经过,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相互鼓励,不曾相识,却犹如故友。天气实在太冷,渐渐下起小雨来,女孩子们轮流躲在附近一家尚未开门的糕点房门前避风,月伶和文捷凑在一起取暖。街道上最先出现的是警察的车辆,警察把阵营扎在月伶他们对面,他们18个人由一名年青的警官固定负责,寸步不离,巡视的警察更是络绎不绝,但态度都很友好,一直笑咪咪的。据说日本长野为这次活动出去了4000名警察,留学生人数大约是5000-8000人,这种人数对比,足见日本政府的重视和谨慎,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
  行人越来越多,雨也越下越大,他们依然站在雨中,打着五星红旗,唱着爱国歌曲,和过路的行人微笑说着“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并从手机电视上关注着圣火传递的最近情况,他们知道,此时,他们的形象,代表中国,一切的寒冷和疲劳,置之度外。在等待的过程中,月伶文捷和队友们一起把带来的奥运吉祥物作为礼品送给长野市民,作为对北京奥运的宣传,看到日本人拿到礼品时的喜悦表情,大家非常欣慰,当然也接受到他们回送的食物,并一起友好合影留念。文捷和许波分别站在一个和蔼的日本老太太旁边,留下了他们珍贵的照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已经非常热闹而拥挤,满目都是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大家知道,圣火就要来了,于是都紧张地拭目以待,并收拾好所有东西时刻准备跟着圣火往前跑,文捷和许波则忙着收拾大家可能留下的任何垃圾,一人撑着垃圾袋,一人捡拾垃圾,配合默契。
  开道车辆和警车缓缓驶来,接着是圣火护送队伍,火炬手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向大家跑来,人群开始向前移动,月伶和队友们终于离开这个坚守近5个小时的地段,随着红色海洋紧跟在圣火的后面向前跑。
     文捷发现了刚跑完的盲人火炬手,兴奋地凑过去,许波怕她走散,赶紧跟上。上了年纪的火炬手看起来依然非常精神,一条白色的导肓犬成了此次圣火传递的耀眼明星。文捷站到火炬手的旁边,许波用相机迅速地捕捉到这一历史性画面。当他们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时,许波拿出相机向文捷展示刚拍的照片请功,文捷看后,高兴地跳起来,直夸许波拍得好。
  随后在休息地,四面八方的人聚到了一起,星星点点的藏独旗帜淹没在五星红旗的茫茫浩海中,不少各路媒体到处忙碌着。“我爱你,中国!”“北京加油!”等口号始终没有中断过,传达着大家对于伟大祖国的热爱之情和对于北京奥运的殷切祝福。有些同学落泪了,月伶的泪水也一次次模糊了双眼,月伶知道自己正在和大家站在一起,以海外炎黄子孙的身份,以实际行动,以飞扬的青春捍卫着祖国的尊严,用奔腾的热血传递着奥林匹克的精神,向世界展现着中国年青一代的热血和风采,展示着中国的生机和活力。
  许波一人扛一面硕大的五星红旗,牢牢在把一面藏独旗帜挡在了下面。藏独不高兴了,想举得更高些,却被留学生们更多的红旗覆盖下去,眼看就要发生肢体冲突。警察赶紧把藏独和中国留学生分在了道路的两边。
  月伶和文捷留在了藏独这边。月伶拿着相机对着一个拿着标语的藏独分子不停地照相,藏独分子赶紧用他的藏独标语挡上脸,见不得人的样子,哪像中国留学生,个个都是兴高彩烈地面对媒体。文捷则去和藏独分子攀谈,问他们拿了多少钱才出来做藏独,虽然问了几个都没问出什么结果,但发现藏独分子的日语都非常好,这哪里是藏独?分明是打工的日本人。  
  下午一点,雨已经下得很大,虽然圣火传递还没有结束,月伶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然而此时月伶却找不到文捷和许波了,据说他们俩冒着雨,随着火炬手跑到更前方去了,有跟到终点的意思。月伶赶紧打电话联系他们,让他们速速返回,时间安排是不允许跟到终点的,路还不近呢。其它地区的同学们将完成剩下的工作,大家的胸中跳动的是同一颗火热的爱国之心,可以安心返程了,还有7个小时的路要走,而许多队员,昨天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临发车前,文捷和许波一路小跑着回到巴士跟前,两人都没带伞,许波脱了自己的外衣,顶在两人头上,一路护着文捷归来,虽然衣服难免还是湿了,但两人的笑容都非常灿烂,很有点革命情侣的味道。

  大巴上,队员们激动的心情仍然不能够平息,拳拳赤子之心,通过这样的一次活动表现得淋漓尽致,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如此热爱着伟大的祖国,大家的心始终和祖国一起跳动。文捷带领大家唱起歌来,从爱国歌曲到流行音乐,一首接一首,表达着大家无法平静的心情。当再次听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少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一些队员又落泪了。看着大家继续唱歌,文捷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累了,头一歪,靠在许波肩上睡了,许波从包里拿里一件厚衣服,小心地盖在文捷身上,自己的头则和文捷的头靠在一起。

  26日晚9点,大家抵达仙台,从电视上看到整个圣火传递的画面,心里仍然激动不已。
  在奔赴长野的这21个小时里,队员们的生命在时刻燃烧着,处处是一幅幅感人的画面。疲劳,寒冷,饥饿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孤独站在风雨中,丝毫没有怨言,他们,自己被自己时刻感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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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14:5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 (45) --- 山穷水尽

  月伶从长野回来,心情一直不能平静,真的有一种生命燃烧的感动,她要把这种心情和苏豫分享才行。
  月伶给苏豫打电话,很久以后才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月伶......”
 “我们从长野回来了,你真的应该一起去,场面太感人了,太让人振奋了。”月伶急急地想告诉苏豫她的感受,顿一顿后反应过来苏豫的声音有些不对:“你还好吗?苏豫,病得很重吗?有没有什么要紧呀?”
 “你如果方便到我家来一趟行吗?”苏豫是好强的,既然这样开口,事情一定比较严重。
  月伶没敢耽搁,下午早早下班后去了苏豫那里。
  见到前来为月伶开门的苏豫,月伶着实吃惊不小,几乎认不出她来了。这还是那个清雅脱俗的苏豫吗?蓬乱的头发遮掩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脸上还长出许多青春痘,眼睛浮肿,嘴唇干裂。
 “苏豫,怎么回事?”月伶紧张地问她。
  苏豫没说话,引月伶走进屋子,坐回床上,靠在被子上,示意月伶坐在她身边。
  看着苏豫这个表情,月伶坐下来,没敢开口再问什么。
 “李浩回头了。”苏豫平静地说。月伶没有立刻说话,这个结局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她只是关心苏豫以后该怎么办。
 “他选择回到婚姻说明他又在婚姻里找到了让他留恋的东西,说明他是一个重情义的好男人,是一个对家庭负责任的人,不管跟谁在一起,只要幸福就好,不是吗?她的妻子不要受到太多的伤害就好。我选择他,本来也只是希望给他幸福,既然现在他幸福了,就不再需要我了。”苏豫看着月伶,眼睛空洞得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生命迹象。
 “忘了他吧。生活还要继续。”月伶伸出胳膊搂住苏豫。
 “怎么能够忘记?这几天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这是一种真正的绝望,什么都没有了,家庭,爱情,未来,不过我相信他曾经说过的话完全是出于真心,那些刻骨铭心的话不可能是假的,他不会欺骗我,他一定有他难言的苦衷。他的初衷只是想把我带上一条他认为是正确的路,却没有想到这是一条绝路,此时这条路可能已经走到尽头了,无路可走了。”苏豫痛苦地闭上眼睛。
 “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路已经到尽头,也许只是该拐弯了,拐弯以后也许会有些风景可以打动你的,不要放弃。”月伶握了握她的手。
 “没有用的,这就是我的命,我注定要孤独一生,却试图去与命运抗争,争不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应该学会接受命运的安排。”苏豫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嘴唇痛苦地抽动着,靠在月伶的肩上。
 “苏豫,不要这么想,命运是掌握在人手里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恐怕是承担不起这种太艰难的使命,更不可能承担你的未来,苏豫,未来在自己的手上,他的出现也许只是为你的人生指出一个方向,他完成了这个初级使命,却没有能力陪你走完全程,那剩下的路,要靠自己走,或者回头找林蒿一起走。”月伶轻轻抚摸着苏豫的头发,把头和苏豫的头靠在一起,她是真的心疼苏豫。
 “回头找林蒿是不可能了。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只能往前走,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感谢李浩,是他重新点燃了我对于生活的热爱和对于未来的憧憬,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梦想,他走了,我的梦不应该随着他的离开而破灭,也许我只是需要重要调整一下达到自己梦想的方案和步骤。”苏豫咬了咬嘴唇。
 “这样想就对了,爱情,梦想,都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怎么能够由于一个男人的离开而失去呢。他要走让他走好了,谁离开谁不能活?”月伶握着苏豫的手。
 “你是说,爱情和梦想都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苏豫苦笑着。
 “其实爱情只是一件衣服,用自己的梦想编织而成,当你在特定的时间里遇到一个人,于是把这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以为爱上了这个人,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渐渐发现这个人根本和你的衣服不合适,于是你开始痛苦,开始失望,这些都只是自己的感觉,和那个人无关,是你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让你快乐,让你痛苦,让你善良,让你的世界精彩,拥有过这种感觉,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他离开你是他的损失,说明他和你的衣服不合适,他只是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了你,而你却变得更加坚强了,不好吗?月伶怜惜地看着苏豫。
  苏豫点点头“你真会说话。”嘴角有了一丝丝的笑。
 
 “吃饭没?”月伶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问苏豫。
  苏豫麻木地摇摇头。
  月伶起身,打开冰箱看了看,苏豫冰箱里的东西还不少,但显然都已经放了许久:“你是不是好久没做饭了?”她回头问苏豫。
  苏豫没说什么,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月伶开始做饭,给两人简单地下了锅西红柿鸡蛋面,苏豫仍然吃得很少。

  月伶走了以后,苏豫又重新陷入无尽的黑暗里。近来她好像受到了某种诅咒,白天还好些,一到晚上,就像死去一般,胸口疼得不能呼吸,让她忍不住会痛哭失声,低沉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小屋里,经久不绝,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凄凉。睡眠早已经离她远去,她整夜整夜地在黑暗中睁着眼,大脑却处于完全的混乱状态,理不清楚过去,想不明白现实,更加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她已经三天没上班了,明天不能够再请假。
  第二天,苏豫尽量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一些,化了些淡妆去研究室上班。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她的状态明显好多了,也许此时只有工作能够让她暂时忘记心中的痛苦。老板看她来上班,简单地问了下身体状况,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却不好看,三天里落下不少工作呢。
  苏豫的表面似乎恢复了过去的平静和淡然,做实验,整理数据,写报告,见到人仍然会淡淡地微笑,只是话明显少了,到了夜晚心仍然会钻心地痛,她仍然会忍不住地失声痛哭。
  这样的日子,转眼过了一个星期,一切好像真的就可以这样过去,再深的伤痛,交给时间吧,也许只有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最佳良药。
  然而苏豫这一阵却频繁地出现恶心和想呕吐的症状。开始以为是前一阵饮食不规律,弄坏了胃,但当这种情况反复出现的时候,苏豫害怕了,难道自己是怀孕了?她抽空到药局买来早孕试纸,结果显示,阳性。
  苏豫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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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3 14:5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 (46) --- 人生若只如初见 

  和林蒿在一起的日子,苏豫还没有打算好要孩子,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承担起为人父母的重大责任?林蒿对什么时候要孩子倒并不介意,只是随了苏豫,但林蒿表示,堕胎对女人的身体损害太大,也是对一条新生命的不负责任,如果有了孩子,就一定要把他生下来,不会让她们母子受一点罪,因此他们在这方面还是一直比较小心,没有让苏豫出现过意外。
  然而,如今,苏豫怀孕了,这个孩子,应该是李浩的。
  
  日本不像中国那样实行计划生育,相反是鼓励生育的,堕胎虽然不违法,却也不享受应有的医疗保险和补贴,费用需要完全自理,大约为12万日元。反之生孩子却会享受相应的补贴,一般为30万日元。
  苏豫并没有考虑要去拿掉孩子,相反,如今的她却非常渴望这个孩子。离开了林蒿,没有了李浩,她对幸福早就失去了希望,然而这个小生命的到来,重新燃起了她对于生命的渴望,她希望有个小生命陪伴她走完今后的路,给她未来的希望,她想起李浩的话:“我要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好好锻炼身体,然而跟着我们一起到世界各地看风景,体验各国的风情,学习各地的文化。”苏豫笑了,她知道她的梦想并没有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这个小人一定会陪着她完成剩下的路。她一定会带着他一起到世界各地看风景,过着一种无拘无束的世外桃园生活。她甚至开始憧憬起和这个小家伙相依相伴的生活了。
  然而如今,她只是博士二年级,还有两年的学习,一个人在日本生个孩子将面临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她真的能够克服吗?或者放弃学业回国?不过想到孩子的未来,苏豫觉得还是应该把学业完成,毕竟拿上学位,有了工作,才能够保障孩子未来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是她和李浩曾经爱情的见证,是李浩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应该把他留下来,养大他,告诉他,他有一个很好的爸爸,他的爸爸和妈妈曾经非常非常相爱,只是因为许多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相遇太晚,最终不能够走到一起。当然,她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浩,他是孩子的父亲,有权知道孩子的到来。
  
  苏豫写信约李浩上线MSN,苏豫自己也好一段时间没有登陆MSN了。
  等了一天,李浩才在晚上很晚才上线。
 “本来不想上来,想想还是上来一下,也好有个交待。有事吗?”李浩的语气冰冷得让苏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不是需要告诉他孩子的事了。
 “是有些事,但我不会借此为难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听了也不要有什么压力。”苏豫忍了忍说。
 “不会再为难,早已体会过挣扎的滋味。经历过的,即使以后在火坑里也可以心安,也不会感觉到有任何压力,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李浩的话依旧冰冷。
 “我怀孕了,你的孩子。”看了李浩的话,苏豫感觉此刻上线找李浩也许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但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不说了。
  李浩沉默了许久,传过来一句话:“我帮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希望你能够理智对待,不要留下他。”过了一会又说:“费用我可以承担。”
  苏豫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说出这种话来,毕竟是他自己的孩子,是一条生命。他和林蒿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这还是那个说着“有今生,没来世,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死而无憾”的李浩吗?还是那个有情有义地说着“如果我对她的感觉毫不介意,那就意味着今后我也会对你做出同样的事情来,你希望我是那样的人吗”的李浩吗?苏豫越来越混乱,她曾经的爱情到底给了谁。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吗?难道我们的爱情真的已经不再存在?”绝望的苏豫还想抓一根最后的稻草。
 “任何东西都是有缺陷的,美好的东西不会因为它的缺陷而不美好,流星好看,可是划过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李浩的话让苏豫感觉网络那端正在说话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几天之前他还在说着希望她幸福,为了那三个字,如今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什么都没有留下?是你吗?李浩?你真的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这毕竟是你的孩子?”苏豫有点愤怒。
 “我对我过去所做的一切感到非常后悔,为了你好,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家庭,最后再劝你一句,不要留下孩子,希望你能够重新回到林蒿那里去,劝他把公司关掉的话,你们完全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做人应该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你需要坚强一点,希望你能够理智对待这个孩子,不要感情用事。”李浩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他冰冷的话让苏豫刚刚苏醒过来的希望又彻底落空。
  后悔?李浩后悔了。这就意味着他们曾经的爱情也已经不复存在,就意味着他曾经说过的所有话都已经不再算数,就意味着这个无辜孩子的到来也是完全的错误。那么苏豫到底还剩下什么?难道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连一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都没有给她留下?他还提起林蒿,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嘲笑林蒿吗?苏豫永远都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
  苏豫的手颤抖着,脑子一片茫然,神智在一瞬间错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要这样对待我?”苏豫的眼泪滴在桌上,积成一片。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也要多为别人想想。”李浩的字一点点在屏幕上渗出来。
  苏豫被彻底激怒了,真希望此时手中有一把尖刀,直插入李浩的胸膛,剜出他的心,看看那颗所谓的真心到底长得什么样。愤怒的苏豫感觉自己和李浩的这种对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一把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胃里那种折磨她好些天的恶心感觉又涌上来,她冲出房门,冲出研究栋。
  
  外面是漆黑的夜,下着瓢泼大雨,狂风卷着树枝漫天飞舞。
  苏豫抬头迎着向她袭来的狂风暴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的声音瞬间便被狂风的呼啸和暴雨的咆哮声彻底淹没,她像发疯了一般,踉踉跄跄地奔跑在风雨里,风雨中的整个仙台都仿佛在她的眼前摇晃着,哭泣着。她渐渐哭累了,慢慢停下来,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软软地瘫坐在雨水里,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为之近乎死去的爱情原来也只是一场空,这是上天给她开的怎样的玩笑?
  愤怒,羞愧和屈辱像一条条细细的毒蛇,慢慢地爬满了她的心,把她本来已经丝丝缕缕,破败不堪的心一点一点吞噬着。

  苏豫在雨水里瘫坐了很久,终于慢慢地站起身来,泪水和着雨水使她看不清方向,狂风夹着暴雨使她根本无法站稳。这个世界该相信谁?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吗?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一会儿是曾经的甜言蜜语,一会是现在的冷若冰霜。什么是爱情?真正的爱情就是不求回报地付出不是吗?爱他就应该让他幸福不是吗?爱他就不应该给他任何压力不是吗?自己正是这样做的呀,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上天要这样惩罚她?
     苏豫的脑子越来越混乱,她像一片单薄的游魂向山下慢慢飘去,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知道该飘向哪里,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风雨仍旧,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已彻底湿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有些不知所措,用双臂抱紧了身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豫机械性地向前走着,本能地寻找着光亮的地方,终于来到了青叶桥。
  她突然认出了这是青叶桥,一切的意识又得到的短暂的恢复,这是他和李浩的青叶桥,是他们相伴走过无数次的青叶桥,她认得的,就是在这座桥上,李浩握着她的手说“拿我的真心,换你的真心,将心比心。”就是在这座桥上,他们一起看到了彼岸花,这是他们定情的青叶桥,不会错的,她忽然想起了一切,又禁不住放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声掉进桥下漆黑的深涧,被暴涨的河水托起,河水愤怒了,咆哮起来;她的哭声被狂风带进四周密布的群山,被茂密的丛林接住,丛林哭了,怒吼不断。
  苏豫渐渐地平静下来,四周一切的声音仿佛也跟着平静下来,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有生命迹象的东西。
  她回过头,寻找来时的路,夜色里,狂风暴雨仍旧肆虐着,根本无法识别,只是一片黑暗,哪里还有路?根本就回不去了。
  她转过身来,望向前方,希望能够看到一丝丝的光亮,然而看到的是同样的黑暗,没有路,根本没有路,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苏豫苦笑了一下:她还活着吗?她是不是在梦里?她想掐一下自己,证明自己还活着,想想还是算了,她肯定还活着,这是青叶桥,她认得的。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苏豫喃喃自语。
  她开始往前走,脚步沉重得有如铅铸,但她没有停下来,还是一点点向前挪移着,雨水迷糊了视线,无意识地,走下了人行道。
  前方两道光柱向她迎面而来,她盯着那两道光,这是她在黑暗中渴望的光明,然而她的脑海里却出现李浩临行前的那句话:“离开你,便离开了幸福,相信我,一定会很快回来。”苏豫冷笑着,脚步却怎么也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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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2-24 14:58:40 | 显示全部楼层
  海的囚徒 (47)---生死两茫茫

  苏豫走了,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撞在一辆迎面开过来的汽车上。雨实在太大,天又很黑,等司机看清楚对面有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司机紧急刹车,从车轮下拖出湿淋淋的苏豫,她已经没有一丝气息。
  身份的认定和事故的处理分别交由学校和警署。
  最后的性质认定为一起由于极端恶劣天气引发的普通交通事故。风太大,把本来身体单薄的女孩吹下了人行道,而暴风雨又使道路的能见度极差,司机不能够及时辨识,造成了这场悲剧。然而女孩死时,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苏豫的身份在第二天白天被认定,当即通知家属,林蒿仍然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仙台并没有中国大使馆,因此学友会部分地履行着联络和处理留学生的事务,文捷通过这层关系,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此事,立即告诉月伶,大家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蒿在事发后的第三天来到仙台,显然苍老了许多。月伶听到消息后眼泪一直没有断过,看到林蒿,勉强止住泪,怕引起林蒿更多的悲痛,只是简单告诉他事情的大概,告诉他苏豫现在是一个人,然后陪他一起到医院太平间看苏豫。当再次见到苏豫苍白的脸,生死两隔,月伶实在忍不住悲伤,捂着嘴跑了出去。
  林蒿却显得平静很多,他静静地端详着苏豫,她苍白的脸依然美丽如昔,表情平静,嘴角仿佛还有一丝丝的笑,好像只是睡着了。林蒿低下头去,把脸紧贴在苏豫的脸上,感觉到的只有冰冷。他又摸摸她的手,她原本柔软的手已经僵硬。林蒿的脸痛苦地扭曲着,苏豫是真的走了,这个他仍然至爱的女人,这个身心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女人,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向他做了最后的告别。他轻轻地摸着苏豫的脸,低声说:“说好了,你会走在我的前面,你做到了,却没有提前通知我,你真的以为我足够坚强?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为什么受了委屈不告诉我,不是说过,任何时候,不想你受到伤害,不让你承担压力吗?你怎么这么傻?”苏豫只是静静地闭着眼,她再也听不到了,她只知道她始终放心不下的林蒿一切都好。
  林蒿低着头从太平间出来,一言不发。月伶等在门口,告诉他,尸体火化定在两天以后。
  
  月伶陪林蒿到苏豫的住处整理她的遗物。家俱,家电什么的在网上发个免费赠送的贴子,不久就被人定完了,会在几天内拉走。衣服挑几件送去一起火化,剩下的和着一些书就当垃圾扔了。再看看房间里,好像也没再剩下什么东西。生活了近两年的小屋,人没了,任何东西都失去了意义。
  月伶在整理柜厨的时候,脑海里不时浮现着苏豫的影子:怯怯地进入考场,樱花下的灿烂笑容,文静地吃烧烤,月光下温泉池里完美的身体...,月伶的眼泪又滴下来。林蒿打开苏豫的电脑,电脑桌面比较干净,苏豫一般不在桌面上放文件,因此一个word文档就显得比较醒目:“留学注定是我的不归路(如果有意外,算作遗书)”。
  林蒿打开来,看下去:“留学注定是我的不归路,我总觉得自己随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想写下自己最后的心愿,才发现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心愿可以来写...我知道自己正在这个叫做仙台的地方渐渐枯萎,这是一个好地方,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生活,但我却不能享受这里的生活......,特别是林蒿,我的亲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应该拥有自己的另一段人生,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孩子,好好地生活,永远不要再分离。”
  林蒿看后手紧紧地抓着电脑显示器,整个身体痛苦地抽搐着。
  林蒿大声问月伶:“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交通事故,是谁害死了苏豫,是谁?”月伶走过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低头看着这个文件:“苏豫太浪漫,太简单,太唯美,太寂寞了。是谁害死了她?也许是她自己,宁愿在燃烧后化为灰烬,不甘在寂寞中枯萎凋零。”月伶让林蒿在床上坐下,她自己坐在林蒿旁边,开始讲述这几个月苏豫发生的事,讲着与李浩分手后苏豫艰难的岁月,讲着苏豫的寂寞,快乐,痛苦和梦想。
 “我就说,那个男人是靠不住的,毕竟有婚姻在身,本来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总有一天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没想到她这么决绝。”林蒿的嘴角抽动着,他想起苏豫曾给他打过的那个电话,说她很好,他还记得确切日期。于是赶紧查了一个文件的日期,相同的日子。苏豫在最痛苦的时候告诉自己她一切都好,而自己却正在唱卡拉OK。
 “苏豫,你不让我在你和事业之间做选择,你却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林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女人是娶来一起过日子的,我给她太多的寂寞了,况且苏豫是一朵名品兰花,这么娇贵,更需要细心呵护,是我对不起她。”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月伶的身上哭起来。
  月伶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不再说什么,让他哭吧。苏豫的确是一朵名品兰花,只是开在了荒野里,她经不起太大的风雨。
  
  三天以后,林蒿取到了苏豫的骨灰盒。
  把苏豫的骨灰抱在怀里,林蒿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开仙台机场时,苏豫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真的好想让你陪我走走青叶山的那条山路。”此时再想起她彼时说这句话时那楚楚可怜的眼神,林蒿心如刀绞。许多事,真的不能想,越想越痛恨自己。
  他约了月伶带他走走青叶山的那条山路。
  林蒿捧着苏豫的骨灰盒在那条山道上慢慢地走着,月伶远远地跟在后面。路过青叶桥时,月伶追上去指给他苏豫的出事地点。林蒿站在桥边,看着四面环绕的群山丛林,桥下深深的山涧流水,心里是说不出的凄凉。

  送走了林蒿,月伶给李浩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苏豫的事。他没有回信,李浩断绝了和仙台所有朋友的联系,消失了。
  晚上和霄磊视频时,月伶伤感地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要把我放在太平间里,那里太冷了,我害怕冷。”每经过一次生离死别,月伶都会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和绝望。霄磊温情地看着她说:“傻丫头,想太远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一直抱着你,用身体温暖你,直到你火化,然后把你的骨灰带在身上。”月伶笑了。

  林蒿回国后,向亲友们通知了苏豫的死讯,也只是说苏豫死于意外交通事故,然后精心挑选了块风水俱佳的墓地安葬苏豫。苏豫出殡那天,天上下着如丝细雨,不急不缓的雨丝密密地亲吻着新立的墓碑,墓碑上写着:“爱妻苏豫,夫 林蒿 立”。苏豫的父母痛失宝贝爱女,哭得死去活来,本来都只是50多岁的年龄,却在一夜间全部白了头,真正地成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林蒿依然履行着做女婿的责任,经常上门看望两位老人家。
  林蒿转让了公司,买下了那间茶社“随缘阁”,改名“蒿竹豫兰”,亲自去挑选了七盆上好的兰花,摆放在大堂里。袁欣没有再去找别的工作,跟了过来帮忙打点茶社。林蒿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袁欣,然而那些兰花却是自己亲自打理,不让任何人插手。照他的理论:“名品兰花可是娇贵,是通了人性的,必须用心打理才行,否则就埋汰了。”
  然而袁欣经常会看到林蒿一个人站在窗前,眼睛望着窗外,表情冰冷而残忍,有时也会把两只手互握,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袁欣清楚地感觉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正在促使林蒿的内心世界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而且这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她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上天已经把一个绝好的机会和一个钻石级的男人放在了自己手上,她不应该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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