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暗夜里,恍惚之间隐约听到低低的啜粒声,起先,依依犹疑是在梦中,屏气细听,那声音就在隔壁的房间,依依轻轻推开房门,扭亮吊灯,
“晴晴,怎么了?做恶梦吗?”依依小心翼翼地问道,记忆中的虞美人是个没有眼泪的开心果。
虞晴缓缓抬起梨花带雨的娇脸,“不是,没什么,吵醒你了?日本的破房子真是不隔音……”她哽咽着打着哈哈。
“有什么麻烦?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依依预感虞晴一定遇到什么大事了,想说却难以启齿,唯有用哭来发泄。
虞晴摇头,泪珠簌簌落个不住,却再也不说一句话。
依依拉住虞晴的手,“那是想家了?还……”
“不是,都不是!”虞晴挣开依依的手,把头猫进被里。“你别问了!”
依依无可奈何,关了灯,带上门。
不久,隔壁恢复了安静,虞晴可能睡着了,于是,依依也睡了。
虞晴每周六都要去桑严那里,而依依往往在这天跑到别的朋友家里,不,确切地说是“逃”,依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字眼,虽然荒谬,却克制不住心里的酸楚,或是,妒忌?
七月的某天,依依从外面回到家里,大吃一惊,客厅里堆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桑严和虞晴都在。
“这是……”依依不知道这二位唱哪出。
“从今天开始,我和桑严正试开始同居!”虞晴的脸上泛着小女人幸福的微笑。
依依的眼睛瞪大了,“你……他……我们三个住在这里!!??”
“那有什么,反正是两个房间啊!”虞晴全然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是……啊,不是……我……和……桑严……不方便啊……”依依有些语无伦次,一切来得太快,太多太多的突然,依依无法思考,也不愿接受。
依依拉过虞晴,几步出了房间,怎么说她也是这件房子的半个主人,不能让虞晴再这样胡闹下去。
“他不走,好,我走!”依依这的动了气。
“依依,别!”虞晴头一次用这样的口气求依依,“桑严原来住的地方突然换了房东,新房东不把房子租给外国人,桑严没要住在这里,是……是我……主动让他搬过来的,我也是没办法,我……我想天天看见他……依依你最疼我,这次全当我欠你一次……”
依依没有拒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拒绝,叹了口气,算了,由她。
至少自己也可以天天看见桑严,不是吗?一想到这,依依莫名地脸红心跳,心底一阵骚动。
依依和桑严之间的尴尬和不安,逐渐被同一屋檐下的熟络所取代,依依甚至和桑严学起了软若糯米糕的上海话“侬好哦!”“啊拉”“小赤佬”……
虞晴经常不在家,反之依依充当着恋人的角色,似乎桑严和依依在一起很令虞晴安心,这不得不使依依质疑虞晴当初“我想天天看见他”那句话的真实性。
“来日本好吗?”有一天,虞晴照样不在家,桑严和依依像一对老朋友似的,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不知道。”如此简单的回答很令依依吃惊,毕竟远渡重洋不是一件小事,难道只是少年心性,一时好奇?
“依依,你不懂的!”桑严长叹一声,换了一个姿势,桑严背对着依依,望着依依房间那挂淡紫帘子出神地想。
桑严曾说依依的房间简单清雅,会使人心绪平静,不像虞晴的房间奢华地咄咄逼人。所以,桑严要求在依依的房间里谈天说地,开始,依依很是别扭,久而久之,别扭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幻想,幻想自己真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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