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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aoying2008 于 2011-12-9 01:27 编辑
2011年的最后一个月，我为自己安排了一次特别的旅行。二人，我、和仅有一面之缘的W桑，前往日本信州的中央阿尔卑斯山脉历险。
出发的具体日子定在12月1日。 曾经约好要与国内一老友一起旅行，却屡屡阴差阳错不得时机。最近听说老友决定12月1日独自出行了，我索性也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同一天，在我前往日本的阿尔卑斯的同时，她也正在前往珠穆朗玛方向。这未尝不能理解成“一起去旅行”，虽有点儿“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偏执，但如果此时此刻我们的心境相同，纵使相隔遥远也定能够跨越空间的距离而让彼此心灵相通。 出发前的那几日，通过网络与老友谈论各自的行程，并且一起收拾行囊，甚至很偶然的在1号的PM2：50同时出发了。实际上，在现实中与我同行的是W桑。至今为止，我也仍然认为这是一段富有奇幻色彩的冒险，一个幸运的意外。 如果没有我莽撞的直觉、和W桑独有的疯狂，这次旅行恐怕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12月1日】 晴&小雨
AM12：00，我跨出家门时，神户市艳阳高照。和W桑坐电车（日本的城铁）先到了大阪，再经过5个多小时的车程，于晚上8：30到达了中央阿尔卑斯山脚的城镇駒ヶ根（KOMAGANE）。 駒ヶ根处在日本北部，我们到那晚时候正好0℃，对从小生长在南方的我来说，这算很低的气温了。长途巴士把我们丢在一个叫“女体入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车站，淅沥沥的小雨伴着冷风，我们先TAXI到住处放下背包，在附近吃了个椎茸牛丼（SI-TAKE GYU-DON, 蘑菇牛肉饭）就回去住处开始筹划第二天的登山了。 宾馆的屋子中间有一张不大的圆桌，两张对坐的靠椅。W桑把一张等高线密集的中央阿尔卑斯登山地图摊在圆桌上，坐在我的对面。我看看地图，又望望窗外，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时而像断了线的珠子，时而连成一条线，黑洞洞的城市成为它们的背景，远远的只有すきや（和式速食店）和24便利店还闪着灯光，偶尔有汽车顶着夜灯从对面笔直的公路上滑下。 我回头看看W桑，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到了山脚下就打退堂鼓可不像他的作风，可想必也不愿带着我搭上性命的去登山。记得一路上W桑说过多次，自己一个人的话去多么危险的地方都无所谓的。虽然每次这样的话题他都只是一带而过，但做为旁观者的我总有种感觉，W桑是将自己性命看得很淡的。可到底是什么，在他的心里占据着比生命更重要的地位呢？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按原计划的路线横穿山脉，争取到达空木岳山顶。虽然决定如此，但两人的心里都多少带着点儿侥幸之感，说不准明天的山上是天气晴朗的，或者这条路并没有地图上显示的那样陡峭，那我们就能够顺利登顶了。 除了天气，我唯一不安的是二人体能的悬殊。W桑是有潜质攀登喜马拉雅雪山的类型，而我的体格显然并不健壮、并且身手也不算敏捷。如此二人搭配出行，弱的一方显然会对另一方造成负担。W桑是乐于助人的，总说“两个人是两个人的计划，不存在连累”，这对我是极大的鼓励也是安慰。我只期待接下来会是一个不那么乏味、并且有所收获的旅行。而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很快应验了。
当晚，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未知的兴奋和无端的揣测。明天会是什么样的艰险、或者什么样的美景，做为一个从小在都市长大的我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生活范围，我没有任何经验和根据去判断明天，脑海里能浮现出的恐怕只有Discovery（探索频道）的画面。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12月2日 雨 AM6：30，天刚蒙蒙亮。 我爬出被窝，从宾馆的窗户望去的瞬间，立刻被眼前极具压迫感的大山所惊呆。眼前的山被云雾埋去了一大半，只留下山尖若隐若现。视觉告诉我，山离我的距离很远，但奇怪的是，它并没有依照近大远小的常识而变小，而依然是那么硕大无比的屹立在眼前！
我完全无法抵抗眼前这座大山对自己的吸引力了，兴奋和害怕一起涌上心头。我一边整理登山的装备，心里一边反复的说，管它的，今儿跟它拼了！但转念却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不要搭上性命的去“拼”，这才比较符合亲朋好友的期望不是？感性和理想在战斗，这样纠结的思索虽然没有得出“该怎么做”的结果，但却减少了些许内心对未知事物不由自主的恐惧。 离登山的时刻越来越近，心情由期待变得开始紧张。这感觉就像高考，考试当时是不紧张的，最难熬的却是考前的那段时间。
AM7：30，再次吃过しきや的牛丼后，为了节省体力的我们，搭TAXI前往登山口。 登山口前，W桑拜拜山神，然后二人握手鼓励后一起踏入了林间小道。经过一段小坡，我们在路边一个小棚再次完善装备，雨衣、登山杖等等，AM8：00整，登山正式开始了。
我们先要穿过一片阔叶林带，厚厚的落叶覆盖在露出地面的粗壮树根上，有巨大的树叶足足有4、50cm长，形状就像黄桷树的叶子。走了不到10分钟，地面的倾斜度突然间从10来度变成40度的斜角，背上硕大的登山包让人容易失去平衡，我两手撑着登山杖，把身体的中心完全靠前来维持身体与地心引力平行。W桑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回头看，确定我还跟在后面。
日本的山有个特色，人们喜欢在这里那里的安置带着小红帽的地藏菩萨。每每路过这样的地方时，W桑就会双手合十的拜拜，虔诚的说声“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感谢）。我想我们踏进山林，定会惊扰了山里的神仙，神仙们给我们机会安全的踏入这片净土，便是一种莫大的恩惠，怀着感恩的心，也便能够真正与自然融为一体罢。直到池山林道终点的这段路，地势虽然陡峭，但却远远不及险峻，我们一路欢歌笑语而上，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景致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AM9：40，到达池山林道终点，标高1375m。 这里有一块地势平坦的空地，中间建有小木亭。我们在亭子里稍作休整，看远山漂浮在半空，任云雾突袭笼罩全身，这只有CG游戏里才看得见的场景，显得如此没有真实感，犹如梦境。
在这里递交了登山计划书后，准备向下一个目标──“池山小屋”进发了。“登山计划书”是针对险峻山脉，以防登山事故发生而必须提交的资料。如果在预定的时间内，登山者没有返回或者有人报案，便会有派遣救援队根据所提交的登山计划书进行施救。
顺着登山道前行，是一条冗长、但平缓的Z字形散步道，也是全程最为平缓的路。周围的植被由阔叶林变成了针叶林，满山遍布千叠松（学名：偃松Pinus pumila）。曾经有看过介绍，在中国的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也很多这样的树种。行走中，偶尔从树上掉下一团毛茸茸的、青色发白的东西，近看像某种苔藓植物，抬头一望才发现，自己宛若步入人间仙境──苍劲笔直的松树上，到处挂着轻纱帘子一样的藓类植物，烟雨蒙蒙中随风轻摆，像是哪位少女忘了自己的衣衫，挂在了枝头。这时，雨声渐停，天空透出一丝明朗，给轻纱镶上了道道金边，偶尔还能透过树枝洒下几粒阳光。W桑一边感叹美景，一边乐得笑出声来，因为天气可能直接影响我们登顶的计划。
AM12：00，快到池山小屋的时候，雨又淅淅沥沥的滴答开了，而路上也渐渐开始出现团团积雪。踩着脚下树干铺成的小路，童话般的红色尖顶小屋蹦入眼帘──池山小屋到了！池山小屋是一间避难小屋，没有管理人，也不用住宿费，任何人都能留宿。屋里备有两件公用的尼龙毯子，一张地垫和一个留言本，门前有个引流天然泉水而来的木池子，可作为饮用水。我们惊叹着它的建造者，进屋稍作休息，吃了些营养棒做为午餐。
临走，我在小屋的留言本上画上两个卡通人头，并且留上QQ号，等待有喜欢中国文化的有缘人来加我。这让我想起了曾经和老友在青岛的青年旅舍里，也床后的墙壁上也留下了QQ号码，时隔5年之后果真有人通过号码找到了我，想必也是个志同道合的疯子。不过后来疏于联络，也再没有了音信。 而此时的我们，并不知道即将遇到的怎样的险境。
AM12：30，我们出发直奔空木岳。如果真如地图标注的时间，4小时之后就能到达空木岳山顶的避难小屋。 路突然间变得陡峭起来，旁边写着“急峻”的提示牌，标志着我们进入多滑落事故的路段。要往上爬的坎越来越高，一步就有半米多高，必须得让W桑拉我才能上去。路越来越难爬，此刻脚下的路永远不是最难，而有更难。 踏着仅一步宽的狭长通道向前，我发现脚下满是泥土和碎石，已经不能叫做路了。小道的一侧靠山，另一侧则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一旦滑落，恐怕不单单是一次“事故”，而表示这个人已经成为过去的“故事”了！ 我小心的挪动着每一步，脑子和眼睛不停的寻找下一个落脚点，脑子紧张到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自己到底有多紧张。更糟糕的是，过度的紧张加快了全身的肌肉疲劳，极有可能造成肌肉拉伤。高坎、悬崖，推、拉、扯，W桑用各种方法帮助我跨过那些我一个人不能完成的路段。
PM3：00左右，我们到达名为“大地狱”和“小地狱”的路段。顾名思义，这决不是轻松的山路散步道，而定会让人有死了一样的感觉，像在地狱般的恐慌。事实证明，这名字起得恰如其分，没有半点夸张。 我们正踩在山脉的脊梁上，两侧均是悬崖，没有树木遮挡，脚下80%是凹凸不平的怪石岩石组成，能踩的地方不足半米宽，并且夹杂着残雪。人工铸造的铁链和简易的台阶，由于常年风霜雨露，已经变得锈迹斑驳，有的铁链已经断裂，一半挂在乱石上，一半垂掉在悬崖边。天色雾气笼罩，小雨时有时无，把脚下的土和雪湿答答的溶在了一块儿。 在这段路之前，虽然地势陡峭，但拉我一把还是可以前进。而面对这“地狱”，只会让人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下一步脚应该踩在哪里才稳当。幸运的是，我的双脚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发抖、或者僵硬，每一寸皮肤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探测着脚下这石头的虚实，确保万全的稳固才敢放下脚去。 这样的攀爬我又坚持了一段，但因为长时间的神经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我的体力很快跟不上了，真有些元气耗尽的感觉。小雨还在滴滴答答的，时间越来越晚、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我渐渐感到注意力不能集中、有些困意，这是危险信号。我驻足不前，没有信心再迈步向前了。 W桑毕竟体力更胜一筹，并且更有经验，见状当即让我停下休息，补充一下能量。而他自己先往前爬一段探路，在前面放下包再回来背我的包过去，这样一来减轻了我的负重，另外也好空出双手来保护我。 直到此刻，我的心情还是乐观的。这俩地狱也许就像电影的高潮部分，非常凶险，但凶险之后就应该峰回路转、一马平川。按常理推测，过了这一关，就应该安全了。我明白紧张和害怕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不如好好放松，发挥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应付凶险的前路。然而，后来我才明白，这条登山道并非登山道设计者的规划，而是大自然的杰作。
PM3：14， 我坐在“地狱”门口，等待W桑回来接我。 我将背部紧贴身后的岩石，掏出相机，面对雾海和悬崖，拍下这天的最后一张照片。高山的温度越来越低，我这一坐下不动，身体很快开始变凉。突然想起电影里配角们是如何从疲劳、冷、困倦、直到挂了的过程，我正亲身体会“创作源于生活”的真理，证明小说和电影都不是纯粹虚构。
3、5分钟之后W桑就折回来了，把我生拉活扯的拉进“大地狱”、又拉出来，拉进“小地狱”、再拉出来。遇到有的看了就腿软的地方，W桑干脆像搬运背包似的，直接扛了我丢过去。W桑来来回回跑了6趟，二人终于安全爬出鬼门关，但眼前情景让我很是绝望，除了悬崖还是悬崖。 照老方法，我坐下、W桑便背了包继续往前面探路去了。 “小心点儿！”我说，剩下的只能无奈的看着W桑的背影消失在乱石中。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对自己能力来了个彻底的反省，并且决心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制定健身计划，因为这样的探险对我来说太有吸引力，但没有足够的体能，又如何能够获得机会去享受它？今天要不是有W桑，我又如何能有机会坐在这山尖儿上眺望！ 我掏出相机，却无奈发现已经没有电了。这次探路，大约过了10分钟，还不见W桑回来，脑子里突然蹦出个不好的预感，但立刻连蒙带骗的说服自己可以放心、可以相信他的实力。
停下来的身体越发的变冷，腿脚也僵硬起来。这时，W桑回来了，神情却些异样。 “过不去了，”W桑说，“前面的路更难走，可能要返回。” “什么样的？”我问。 “前面有个山尖，需要攀着铁链往5、6m高的岩壁向上，”W桑顿了顿，“我上去看了看，山尖儿后面的路也不好走，而且积雪会越来越多。”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4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天黑了，如果下山，至少需要3个小时，“有没有可能在天黑前到达前面的小屋？”我问。 “就算岩壁上去了，以现在的状况，前面的路至少需要2个小时，天黑了爬雪山不行。”他接着说，“而且我们带的是六个齿的冰爪，那样的雪山过不去。” 讨论间，天色不留情的迅速灰暗了下去，时间已经由不得我们犹豫。 “回吧。”我说，“得赶在天黑前下完这段线路。” 这句简单的话却说得我心痛极了，因为我从没想过要屈服和回头，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我也具有“放弃”的勇气。想不到在大地狱等待时候拍的那张照片，成了“顶点”的纪念照。
PM3：55， 我们决定折回。 早就听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刚才豁出去了才爬上来的地方，要下去、又是另外一种挑战。一个小时后就要天黑了，必须在天黑前下完最危险的一段，除了返回大地狱和小地狱，必须回到1个半小时前看到写着“急峻”牌子的地方才算基本安全。 刚过穿过大小地狱，我突然感到右侧大腿的肌肉猛的一抽，不好，肌肉拉伤！之后的一段路，一直采取右脚先下的办法，以减轻右腿肌肉的压力，而所有的重力承在了本来就略为柔弱的左腿上。于是之后的4个小时，脑子里只有之思考了一件事情：怎么侧身才能先下右脚。 W桑因为在“地狱”路段要接我，就那一个地方就来来回回往返了十几次，即使再强壮的人，想必也会累。之后的路，尽力能过的地方自己过，只是不想再累W桑了。
PM8：00，二人安全返回山腰的“池山小屋”，那个曾经路过休息的童话小红屋。至此为止，冒险算是结束。 我还沉浸在巨大的失落感和紧张气氛中时，W桑掏出带来的炉子和锅碗，然后令人狂喜的掏出数袋“白家粉丝”、烟熏鸡翅膀和“周君记四川火锅调料”！我顿时幸福感激增！自从俺家里养了个爱吃披萨和甜食的小家伙，辣椒就几乎没碰过了，此刻真有天降横福、受宠若惊之感。我负责烧水煮食，狠不得把自己冻僵的身体放到这袖珍炉子上烤烤，而W桑居然跑去外面的泉水池子洗凉水澡去了。
饿极了的二人一阵狼吞虎咽，我消灭了两袋白家粉丝，W桑干掉了蔬菜粥和味噌汁。酒足饭饱之后，一边感叹美味，才一边说起刚才在山上的冒险。我摸出包里的三得利Whiskey，这是特地为登顶成功时刻准备的，想不到如今成了泡影，这酒的意义也随之大大贬值。我小啜了一口，觉得涩口极了，没有了兴致。酒，很神奇，是会随着人的心境了变味的。
“我说啊，”我摆弄这手里的酒瓶，“没有登顶，会不会觉得遗憾……” “我不会遗憾。”W桑说。 “为什么？”我问。 “我们能走到那里已经很不错了。”W桑顿了顿，“两个人登山，是两个人的计划。” “可是……”越说越觉得沮丧，还带着内疚，“要是我没有一起，你一个人的话肯定能够登顶的吧……” “难说，”W桑说，“那时候我体力也不行了。” 我看着W桑，他继续说，“就是小地狱过了之后，我跟你说前面有个要攀着铁链爬5、6m才能上去的岩壁，还记得吧？” “嗯。” “我本来想上去看看，结果在中途一个没踩稳，整个人就滑下去了一段，差点儿就！” “啊！”听到这，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有惊讶到叫出声来，“你是说，我最后等了很长时间的时候？真的？不是吓唬我的吧！” “嗯，还好我用手又抓住了铁链，下面什么都没有了，”W桑继续说，“那时候我不敢跟你说啊，怕你听了害怕的。” 我沉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早告诉我比较好啊……”连这句话，我说得不那么有底气。或许，当时他没告诉我是对的。 W桑若有所思说，“那时候告诉你肯定吓屎你了……” ……
后来又聊了些什么，已经记忆模糊。两袋酸辣粉丝下肚后不多久，疲惫和困意一起袭来。我们在山小屋里搭上帐篷保暖，身体还是凉的，我往身上贴了6个“はる”后（一种能贴在衣服上，自动发热的保暖物），钻进睡袋里，睡去了（はる贴太多，半夜居然被热醒来，O_O||| 汗）……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我隐约听见“咚咚”的声音，像是靴子踏在木地板上，频率不紧不慢。我突然惊醒，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心想会不会是巡山的人进来了？听说日本的冬山，虽然各个小屋都不营业，但山里总是有巡山的人来的。外面正哗啦啦的下着瓢泼大雨，我揣摩着脚步声，这时，又听到塑料袋唏唏唰唰的声音。巡山的人也不会随便碰别人的行李吧？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没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啊……要么就是有老鼠，说不定早上起来，我们的干粮都被一扫而空了……最好不要早上起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一片空地上，根本没有小木屋……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远了，真的很累，很困了……
【12月2日】 大雨转阴 AM9：00，早上是被雨声吵醒的，这个点儿对我来说绝对算早起。我站在小屋门口，看着门外风景，昨天也没发现这里原来如此美丽！ 小屋的四周树木环绕，虽然树上的叶子都掉光光了，但枝条密集，远远看起来毛茸茸的一片。没有路的地方则长满了小毛竹，绿莹莹的，上面还薄薄的附着一层白雪，偶尔“啪”的一声从天上掉下一团白雪，顺眼向上望去，在毛茸茸的枯树林里夹杂着一棵常青树，松针上的积雪被雨水冲了下来。门前的木池还哗啦啦的淌着清泉，让寂静的冬山有了一丝灵动。这时，远远望去看见两个背着大包的日本男生往小屋爬来。交谈之后才知道，也是计划登顶空木岳的二人。两日本人简单问过前面的情况，便一头栽进自备的睡袋里瞬间睡去了。
AM10：00，外面又稀哩哗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我跟W桑正在收拾昨晚被扯得一片狼藉的炉灶、衣物和帐篷，熟睡的俩日本人突然蹭的坐起来，望着正在收拾行囊的我们，很委婉的问道，“我们可能今天就住这里了，明天再上山，你看雨这么大……”他向外望望，“可以住这儿吗？” “当然！我们马上就出发，今天不会住这里的。”W桑回答说。 我顿时乐了，怎么感觉我们已经占领了小木屋似的，有点儿成了山寨老王的意思！
自从昨天在小地狱拍完最后一张照片，相机就没电了。小木屋也保持得很原始，外表华丽，但不可能提供电源，这直接导致下山的一整日都没有照片记录，况且，去过山上之后，山下的风景已经显得逊色很多，拍与不拍都无所谓。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很沉默。一来因为昨晚听着渗得慌的脚步声没睡好，二来对于未能登顶的事情始终有些耿耿于怀。虽然明白已经竭尽全力，但雷打不动的事实是“计划未完成”。也许，下次需要一个更现实的计划罢。 我一边小心的保护肌肉拉伤还没完全恢复的右腿，一边任思绪飞扬。
想起我和W桑为站在山顶上的一刻庆祝而准备的道具──写了标语的横幅和三得利Whiskey ── 一件都还没派上用场。要说，也不是完全没用上。我们在小木屋里发现了冬眠的小松鼠，后来，横幅毛巾就送给它过冬了。
想象着，如果我们此刻站在山顶，会是如何一番快乐景象。可能山上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们会像疯子一样大喊，也可能因为太口渴而喝醉掉，或者来张造型独特的纪念照，还有……太多的可能，太多的想象空间，太多的美好可以创造。 突然间思绪又飞回到还在计划出行的那几天，聊QQ计划到快天亮的激动；买昂贵装备时滴血的心痛；第一次背着那么大的包穿梭街市的欣喜；出发那天早上死活留不住电车上座位的郁闷……就像五味杂坛，各种心情一齐涌上心头。
看着走在前头的W桑，他总是时不时的停下、回头、等等，然后继续走。突然见神秘感油然而生。走在前面这个人是怎样一个人呢？其实，要说一无所知也不为过啊！甚至连名字都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以前一起登过六甲山，记得的不多，貌似“乐于助人”，并且“沉默寡言”，至于这唯一的两个特点，也一直没有机会去证实。不过直觉告诉我，登山的话找他向导能够放心的…… 我的脑子还在不着边际的云游，这时W桑提议聊聊天，好打发无聊的下山时间，这才停止了我发散到停不下来的思绪。
PM4：00，我们数着123，一起跨出了登山口，冒险结束。
【12月4日 5日】 晴
后来的两天，做了两件事：一是为了弥补登顶的遗憾，坐缆车从另一条道上到山腰，然后爬雪山1小时抵达山顶观望美景；二是逛寺庙、等回家。 雪山上，W桑终于如愿以偿的小小过了把瘾，独自攀上宝剑峰顶2931m去了，只是很不想听到他又说“差点儿被风刮下去”等等的恶言。至于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已经舍不得折腾登山，“戏雪”也是一种乐趣，安了。
具体过程已经不想再细细描述，缆车，雪山，温泉，聊天，观光，总之后来就跟普通的观光旅行没了区别。而我，像虚脱了似的，失忆+失意だけ，如论如何也忘不掉的，只有那山的记忆。
有个小插曲，我们住店的“いいですよ”老板，飘忽、可爱的怪爷爷，好爱听他说いいですよ〜 从房间眺望，山很美，大自然很神奇！
我依然照惯例写下明信片，一张给自己、一张给国内的老友，希望永远可以回忆起这数日的心情。
5天，就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现在也没有醒来。
正当我愉悦万分，庆幸登山旅行的完美之时，W桑却从身后飘来一句：“目前为止，这是唯一一次爬山没能登顶。” = =|||| 我笑。正因为遗憾，才会有“下一次”。 ありがと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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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2-9 01: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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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仰止。。。。。。。。
相信一定会有很多粉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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