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水潭和选美

水潭名记

　　　　　　　　　　　　　　十四　　
发石车的跟帖确实跟得太好了。他可以不象别人那样，每天必做两小时灌水习题。可他并不能因此轻松，即使不做题，一大堆水帖，好象永远也跟不完。他把没跟的帖放在左边，已经跟过的放在右边，还没等左边的都到右边去，右边的已经又变成了左边的。 　　为此他经常看村长带着灌水系的女孩子排练“灌水美少女组合”，他不明白村长为什么把这个美少女组合命名为“天蝎委员会”。发石车很喜欢把自己写的水帖拿去和天蝎委员会的美少女们恶灌一番。　　他喜欢凑到姑娘堆里，因为他的气质不适合和男生交往。他苍白、清秀，修长的 手指可以和女性的手指媲美，鼻梁挺直，端正的嘴唇说起话来十分动人。只要有闲，他必得到水潭去灌点什么，假如是灌的是他自己的帖子，肯定会使人赞叹不已，而假如他灌的是别人的帖子，则就会蹦出个女生和他较量。 这也是灌水系的女生，外号叫“瑟瑟”。　　 “瑟瑟”和发石车的灌水较量是撒娇灌水和幽默灌水的较量。较量刚一开始，山中村姑就会跟上来，边跟边笑，胡子呀胡子，一百遍呀一百遍ING……　　灌水系的女生过于孟浪。使老白丁大为头疼。　　孤寂百合（注）制定了一个“恐龙X计划”，公开声明要在床上猎杀衰哥，杭州妹妹和杭州小伙公然在操场上接吻，“所以”突然在“小春学院公告栏”里公开了她的日记，《我和山中村夫不得不说的故事》，太阳花和我爱太阳花在金水寺的后墙下，被奈何无渡当场捉双，吵到小春学院来，要学院赔偿佛教徒的精神损失，环佩叮当要和村长来一次公开的“最浪漫的决斗”，雪中的风景纠合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搞了一个“山村熊丁”的四大呕像评比，还有一个明月，成天价穿得花枝招展，让12象患了腮腺炎似的，口水不断，谢丽婷干脆和有来有去在水潭村租房子，公开同居了……　　灌水系的风纪、风化，都被这些女生搅了。

（注：孤寂百合，就是现在的iyaya。）

水潭名记

　　　　　　　　　　　　　　十五

　　“清蒸鲫鱼”是个忧郁的女孩，动不动就能当着所有人咧开嘴大哭，哭起来象个幼儿园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这使老白丁也拿她没办法。山中村姑一天到晚只想睡觉。
　　有一次，山中村姑去接受ぁぃぅぇぉ的个别辅导。整整两小时， ぁぃぅぇぉ在改她的帖子，她一句话没听进去。改完了，她走出办公室，冲着等在外面的咖啡色说，今天ぁぃぅぇぉ洒了那么多香水，就回去睡觉了。
　　咖啡色夹着帖子走进去，ぁぃぅぇぉ又埋头修改她的灌水帖，咖啡色把头凑过去闻了闻ぁぃぅぇぉ 身上的香水，正好ぁぃぅぇぉ一抬头，把咖啡色吓了一跳。
　　上半部分，很好，比较丰满。ぁぃぅぇぉ一本正经地说，下半部分，水分太多。
　　当然，那是百家姓帮我写的。咖啡色对村夫说。 　　
　　灌水系还有个女生，catfish。她精确非常，每天早晨六点铃声一响，腾地就从床上坐起来，中午和晚上无论那两个人说什么她都能马上入睡。
　　这家伙简直是机器！环佩叮当对绿说。
　　嘘 ！她能听见。
　　她早睡着了。
　　你们在骂我。catfish嘟喏了一声。  
　　她认真做所有课程的笔记，连开一次班会也要掏出本来。没有一门功课她不认真。ぁぃぅぇぉ随便灌了一个“灵石传”，她也要查史料，弄清出处。本来这样的女生是不会使老白丁生气的，但是当刘桂东和怕城管的小贩同时追求catfish ，并且catfish全不拒绝时，老白丁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开学半年后，天下大乱。晚上八点钟，村夫找catfish 谈话，九点钟redrain就挤进来把catfish叫走了。十点钟lalan到教室开始用功。十一点钟，查夜的保卫组来了，勒令所有人都回宿舍睡觉，只见lalan蹭地一下从教室窜出来，咔嗒一声，把教室锁了。等保卫组走后，又打开锁溜了进去，那里面坐着12。
　　至于丁丁因为和山中村姑跳了一场舞，被人拍了照拿回家去，招惹出的麻烦已经使人啼笑皆非。  
　　老白丁几乎对灌水系的学生感到绝望。但他不能表示出无能，他得管，可又一点儿办法没有。他既说不出办法 ，又觉得绝望，这使他的脸变得乌黑。他的衣服穿得更破 ，到后来两个裤腿已经不一样长了。可还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想出来。 　　

沙拉

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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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潭名记

　　　　　　　　　　　　十六　　

　　grt（注）对这些人与老白丁无形的对抗无动于衷。　　他认为，音乐才是圣经中的圣经。音乐和灌水比起来，是不可企及的，既然不可企及，就不要多想。人家已经干过了不可企及的事，你就不要想再去干什么新的了，你再干也是白费，也超不过贝多芬。超不过贝多芬，你就成不了大师， 成不了大师你就超不过贝多芬。超不过贝多芬你就只有惭愧， 你只有惭愧但不能超过贝多芬。　　grt觉得自己对这些问题理解得比那些人透彻得多。争执是无聊的，所谓“创新” 也毫无意义。你认为的创新不过是西方玩儿剩下的东西， 玩儿剩下的再玩儿就未免太可笑，玩儿没玩儿过的又玩儿不出来，不如去写《想念东京》，不如去写《小春论坛之歌》，反正歌颂小春论坛不会受到方向性抨击。 　　piaopiaorose对他的行为大为诧异，你怎么能这样？　　他们那是一次结伴在北京浏览。 　　你别管我。grt只是看着自己的游览图，把上面的名胜用笔圈起来，每走到一个地方，不管刮风下雨，掏出照相机就照，甚至连光圈距离都不调。 　　　　难道不是名胜，再好看的风景也不照了？piaopiaorose 怒气冲冲，她没带相机，指望着和grt一起照相。 　　　　别废话，你懂个屁。grt嚓地一声按动快门，然后用笔在游览图的某一个圈上又打了一个对勾。 　　你简直是胡闹。piaopiaorose嘟嘟喏喏，这个人真怪 ，天下第一白痴。　　你才是白痴，只知道浪费胶卷。　　piaopiaorose气得直跺脚。当游艇在一个著名的湖上开时， grt根本无兴致和她说笑。湖岸边的名胜与讲解员的滔滔不绝，使他无暇顾及天空和脚下，只是抬眼看看岸边，又低头写下讲解员的话，然后匆匆看一眼游览图上的圈，打个对勾。

　　（注：grt，即现在的老默，《小春之歌的作曲者》，当年水潭的著名帅锅，号称“音乐甜菜”。）

水瓶的发簪

申请加精华[em02]

水潭名记

　　还有一个刘桂东。刘桂东是个心跳本不剧烈但每天去追求剧烈心跳的天才。谁都说他憨，但他对佛教的任何一本理论书都狂热地崇拜。他从不迈出佛教去做无意义的灌水聊天，但他每门成绩都勉强得“良＋”或 “良—”。他既不参加班会也不参加任何活动，更不去无目的地游山玩水，即便看完一场电影，坐在食堂里，他也要神情严肃地和你讨论佛教对电影的影响。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但说起来 又字字铿锵有力。那股认真劲使人毛骨悚然。  
　　他除了佛教书，别的什么书也不看，但每部作品前又都要加上历史性的语言注释。村夫每次看到他戴着眼镜，那么苍白消瘦地追求佛祖，都禁不住要同情他。 　　
　　那次灌水考试他又得了四分，大概又是因为背不下大禹治水三过家门是哪三过。他大为恼火，问村夫为什么他得了四分而村夫不常背书却能得五分？　　
    这问题让太阳花帮着解答了。在下一次灌水考试前，太阳花带着他去逛了四个海洋博物馆，看了十个当代最新水墨画展。
　　第二天他满怀激情与信心走进灌水考场，结果又得了个四分。为这事，他发誓再不与太阳花打交道。 　　　　
　　为此，灌水系有个叫燕子的爱上了他。说从他身上能闻到一股神圣的气味。

水潭名记

　　　　　　　　　　　十七　　　oyasimi的身材很好，肩宽腰细，两腿细长笔直，象个舞蹈演员。整天穿着一双运动鞋，没有什么事她不敢干。她常常夜里十二点钟从学院的高围墙上翻下来，偷偷溜回宿舍，或者晚上在阳台上只穿着胸罩短裤练习体操。　　那个阳台设在女生宿舍和灌水大街之间，因此总有男生要路过。每当男生走来，她就用浴巾围住身体，只露出肩膀和长长的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和god的相识也是从这儿开始的。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中午，oyasimi正穿着她的“三点式”练操，god突然出现在大街上，他被oyasimi的三点式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退了回去。　　oyasimi想，他可能从另一条路走了，就接着练，没想到god返回宿舍，用一只黑塑料袋套住整个脑袋，象个瞎子一样用一根竹竿探路，又走了过来。走到oyasimi的阳台下，鞠了一个躬，恭敬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用竹竿一捣一捣地走了。气得 oyasimi冲着他的背影大骂“傻瓜蛋！”。 　　　　事后只要一提此事，god连连给她鞠躬。　　后来他们成了朋友。　　oyasimi说，陪我出去玩儿玩儿吧。 　　　　我没时间，真的。god央求她，我要把银行的坏帐处理掉。　　但是god不愿去陪oyasimi，但愿意让oyasimi陪着他，搞得oyasimi觉得很窝囊。有一次，他让oyasimi给他的一个投票帖提意见，oyasimi为了让他在视觉上也满意，特意穿着一袭长裙和高跟鞋来为他提意见。搞得 god只顾看她而忘了自己。　　god一肚子气恼，把眼睛捂住。　　为什么不看着我？oyasimi问。 　　　　你为什么要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为什么要穿这么高的鞋子？god喊起来。 　　　　这又碍你什么事？ 　　　　碍了！碍了！我忘记自己是谁了！ 　　　　oyasimi把高跟鞋一甩，就甩到god的鼓肚上（注）。然后光着脚哭着跑了。　　别理他了！山中村姑愤愤不平地看着oyasimi，她穿着长裙光着脚站在风里，眼睛都哭肿了。 　　此后oyasimi就把天天去和村长聊天了。 　　
（注：god，时任小春银行行长，水潭的人都叫他“鼓肚”。）

水潭名记

　　　　　　　　　　　　十八　　
　　又要删帖了。老白丁当众公布了删帖原则。一下课，金克木就嘟喏了一句“×”，从此身上老带着一盒清凉油。　　所有人桌上的帖子又高出了一尺。每个人的体重都在下降。脸色由白变成青。所有的人都为自己的帖被删而愤愤不平，水潭里一片嘈杂声，气得情感系的学生骂灌水系是叫驴，是一群只长膘不长脑子的家伙，而灌水系骂情感系是发育不全的娃娃。原创系学生为了躲开吵闹，就找了个僻静的娱乐村，作为创作基地， 一到晚上大家就躲在这儿。可是不知是谁，尽在这里出一些古里古怪的数学题。　　娱乐村口的树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水桶。这个水桶大得足以使全体灌水系的同学恐惧。村夫想把它弄走，可村民小去拦住不让。村民小去告诉大家，牢记水桶定理――最短的那块板决定水桶的容量――你就能创作出世界上最最伟大的灌水作品，世界上最最伟大的灌水作品就离不开这个水桶的暗示。　　结果谁也不敢把它弄走，只好天天对着它练习灌水。 　　当然，你们不要把删帖看得过分严重，删帖多少是小事，重要的是你们领会我删帖的理由没有。老白丁说。 　　老白，不要太严格了。ぁぃぅぇぉ温和地说。 　　　　我们灌水系历来就是最严格的，否则还叫什么灌水系？老白丁骄傲地说。 　　　　那一定要删了？ぁぃぅぇぉ无可奈何地问。 　　　　一定要删。而且还要严格。老白丁盯着ぁぃぅぇぉ，决不手软。　　ぁぃぅぇぉ召集了他的全体学生上大课，要看你们灌水的真本事了。不要照你们平时的方式灌，尤其是你们的《水潭晚报》！ 他指了指丁丁和百家姓，至于跟帖嘛―― 　　大水桶。山中村姑接了一句。 　　　　大水桶？ぁぃぅぇぉ问。 　　　　大水桶。咖啡色说。 　　　　噢，对，大水桶吧。 　　

水潭名记

　　　　　　　　　　　　　十九

　　村民小去手上的腱鞘炎鼓包又大了。他灌水的时候总让人以为他手背上有个核桃。他一边灌一边吸冷气，一边灌一边骂娘。
　　村夫用民族灌法，摇头晃脑地灌了一个《水潭奇缘》（注），就跑回来睡觉了。
　　谁能让这整个一天都变成黑夜？村夫在被窝里问 。
　　能。金克木爬起来，把一床毯子用钉子钉在窗户上。
　　唉呀，天永远不亮就好了。村民小去高兴地叫。
　　可第二天早晨灌水铃声一响，所有人都迅速跳下床，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跑进水潭，几乎毫无头绪地在那儿分析水帖。等老白丁一到，环佩叮当的牙齿已经发出哒哒的颤音。“猫鱼”过来把她搂在怀里，老白丁见了很奇怪， 她发烧了吗？ 　　
　　我也发烧了。“猫鱼”的牙也抖起来。
　　空白的稿纸“发表新主题”拿在手上，村夫觉得精力集中得全分散了，怎么也不能思考。有张纸上写着五个主题，你可以任意挑一个发展成一篇灌水帖。他把每一个主题全发展了，可看每一个都不顺眼。他想谨慎行事，可耳朵里全是哗哗的水声，听起来很不顺耳。任何一个帖子都可能被删，谁知道老白丁的标准是什么？
　　村夫硬着头皮挑了一个动机写下去，写着写着就进了一个混沌的圈套。一个反灌水的圈套。他不顾一切地想扭转过来，但脑子里却是一团糟。
　　灌水。灌水。灌水。他想。
　　有人开始抽烟了。他急得直想上厕所。关键在于不知道对错，根本不知道对错。抽烟的人越来越多。他挖空心思地想着。
抽烟的人咳嗽起来。在别人的咳嗽声里，村夫突然在一瞬间看透了什么他娘的对与错。根本无所谓对错，反正你永远也无法让老白丁说对，这样一想，他就心花怒放，浑身轻松，跑到厕所里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


（注：《水潭奇缘》是村夫写的一出京剧折子戏的戏本儿，内容是关于水潭选美的。已佚。）

水潭名记

　　　　　　　　　　　　　二十　　　第二天的考试内容是原创灌水分析。山中村姑一拿到试题，就失去了全部勇气。那上面写着：“青山绿水小村庄，灌水精神大发扬，条条渠水绕山间，金光大道奔前方。” 并且有好几段。　　她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民谣还是诗词，到底是原创还是灌水？而且还要求配上钢琴伴奏，她看着试题先发了两个小时的呆，然后写了十种分析方案。 　　这是什么东西呀？一直到晚上，她还拿着那十种分析方案发呆，这是个什么破东西呀？！　　　别叫，怎么啦？金克木走过来。 　　　　这是谁灌的？ 　　　　这不是你灌的吗？　　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破玩意儿。　　为什么？　　因为我写不出来。 　　已经夜里十点钟了，一股凉意从窗外扑来。山中村姑向金克木要了一根烟。然后把烟点着，看着那十种分析方案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