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水潭和选美

水潭名记

　　　　　　　　　　　　四 　　
　　现在唯一的事情就只好是灌水。无数道灌水题，不做也得做。村夫只做上两分钟，就想去上厕所。更多的时候是找旁边原创系的那个被放逐的灵魂聊天（注1）。说聊天其实就是吹捧她的诗歌，捧得那女生对村夫直飞媚眼，气得原创系的报恩的猫猛砸键盘（注2）。　　和报恩的猫，村夫永远也处不好。一道原创题要用法律原则证明六遍，得出六种结果。他已经把一本“原创学”学了七年，可他的原创用在灌水上看起来象大便干燥。但在课上老师要是讲错了半个字，他都能引经据典地反驳一气。　　不对，老师。他站起来说，在275页上是这样引用《民法通则》的…… 　　　　这时原创系的女生就会咳嗽，打喷嚏。 　　　我不愿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报恩的猫对所有的人说。他不参加任何活动，偶尔参加灌水系的周末灌水派对，他还要戴个“小王子”的面具（注3）。 　　　　你得象个灌水家！他对村民小去说，灌水家要有风度，比方说吧……　　　连个儿都没长全的村民小去只能缩缩肩膀从他的眼皮下溜走。不过，要是玩起“睁眼说瞎话”来，村民小去还老占大家上风。 　　　　报恩的猫对“睁眼说瞎话”非常反感。他在一首自作的原创灌水帖《猫眼看世界》的结尾，注上“这部水帖表达了人生的最高理想境界。”这结果就是使一个灌水系的女生，写了同样长短的一篇灌水帖来描写报恩的猫，那是一连串的瓢桶勺盆的不谐和表述。这帖子在水潭置顶两天，所有人都读得出来它说的是什么。 　　

（注1：被放逐的灵魂，当时原创版的一个美女，诗歌写得极好。
注2：报恩的猫，时任原创版版主，亦即现任总版主sheng。法律专业出身，所以此帖中有关他的发言，总是调侃他离不开法律术语。
注3：这是sheng在水潭灌水的另一个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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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潭名记

　　　　　　　　　　　　五
　　村夫住的宿舍是一间房子四个人。长长的水管一圈一圈绕起来，盘在一起，高高的码起来，象是汽车轮胎仓库。还有金克木自己打的好几个床头柜，弄得宿舍里不能同时站四个人。　　原来报恩的猫和他们一个宿舍，后来报恩的猫申请到情感系睡觉去了，因为情感系的人，到了夜里两点谈话的内容仍然是寻求美好的真情。这使他觉得很脱俗。　　于是娱乐系的村长搬进村夫宿舍，他以一种与灌水系迥然不同的风度出现在这间屋里，衬衣雪白，胸脯笔挺，言谈幽默。随着他的到来，女孩子就来了。本来四个人已站不下的屋子，现在要装八个人不止。一到晚上，全宿舍的人自动撤出，供村长指挥女孩子们编排“灌水美少女组合”。奇怪的是，村长把美少女组合命名为“天蝎委员会”（注）。　　从此，晚上十二点以后回到宿舍，大家都能闻见女孩子们留下的满屋香气。 　　隔壁的四个全是灌水系的。发石车灌水出众，水帖中流露出大禹治水的气质，可女孩们爱管他叫“六根胡子”。猩猩一样的百家姓，头发永远不肯趴在头上，就象他这个人一样。他不洗衣裳不洗澡，有次灌水课上把hi老师熏得憋气五分钟。终于她命令百家姓脱下衣服，光着膀子离开教室。　　一个星期后，管邮件的女生林月如收到一个给百家姓的包裹，当众让他打开一看，是那件脱给hi老师的衬衣，已经洗得干干净净，连扣子也钉上了。谢丽婷当场说，为这事，如果全世界只剩下百家姓一个男人，她也不会理他。　　百家姓当场反驳说，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他就干脆自杀。
　　
　（注：“天蝎委员会”是村长领导的当时水潭的一个门派，除村长外，所有成员皆为天蝎美女。）

水潭名记

　　　　　　　　　　　　　六 　　
　　村夫一人躲在宿舍里，不打算再去上灌水实习课了，他宁可躲在金水寺里和奈何无渡、苦行僧（注）这两个老和尚讨论三皈七戒，也不愿到水潭去听满耳的水声轰鸣。水潭发出的噪音有时比机器噪音还可怕。即使你躲在狗不拉屎山里，它们照样还能传过来，搅得你六神无主。　　刚来小春学院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位用功的同学每天早晨四点起来在水潭转贴，每天大家打开页面一看，全是四面八方转来的帖子。害得所有人神经错乱。　　先是女生跟帖破口大骂，然后是男生拿着自己的水帖一齐向他示威，震住了那个家伙。第二天，他就不再起床了。　　可是不久又出现了一个勤奋的刷屏手，他每天早晨五点开始逐一回帖，“路过的”和“说”从来不解决连接的问题，老是让回帖在“路过的”上停止，搞得人更别扭。　　终于有位斑竹忍不住了，在刷屏人又停止在“路过的”上时，他跟了一个8号大的红字：“说”！――把“路过的 ”解决了。所有人的感觉才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注：这两个人，其实就是あいうえお和白丁，当时两人都是灌水版版主。因为泡不到MM，两个人愤然出家，去狗不拉屎山上的金水寺，做了和尚，法号分别叫做“奈何无渡”和“苦行僧”。但2004年9月，论坛重新注册后，“苦行僧”被他人抢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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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补充一句：当年金水寺的方丈“释迦牟尼”，就是现任坛主“麒麟童”的马甲，当时老大在论坛的职务是总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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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潭名记

　　　　　　　　　　　　　　七
　　村夫把不去水潭实习看成神仙过的日子，他躺在被子里拿着一本小说。 　　　　喂，哥们儿，借个地方练练。百家姓推开门，大摇大摆走到水管那儿，打开龙头就灌。　　　你没水管？ 　　　　没空回去拿。 　　　　不要恶意灌水。　　知道。 　　　　可是百家姓不仅有太多的恶意，而且他的水帖里几乎就没有一个字是真诚的，哪怕是恶意的真诚。一大堆无中生有的谣言，凭空捏造的男女绯闻，以“《水潭晚报》特约评论”的幌子在水潭漂荡，吓得村夫把头埋在被子里，屁股撅起来冲天，趴了足有半小时，最后终于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 　　　　行行好吧。　　最后灌一水，最后灌一水。 　　　　我已经神经错乱了。 　　　　百家姓看着被子里的村夫大笑，你干吗要睡觉？ 　　　　我讨厌你们。 　　　　我不想你讨厌我。但我的水帖一定得有力度。不是平常说的那种力度，是我自己的力度，我自己的风格。　　说完他又舀出一瓢水。 　　

水潭名记

　　　　　　　　　　　　　　　八
　　村夫了解百家姓，他想干什么谁也阻挡不了。不象丁丁 。　　丁丁的才气不在百家姓之下，可一天到晚让美眉们缠住不放。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好几天。有几次都是面临考试时失踪的。　　也怪丁丁长得太出众了点儿，脉脉含情的眼睛老给人一种错觉，由此惹得女生们灌水时总爱拉上他。有一次一个叫当当的美眉追到水潭把丁丁大骂了一顿，然后哭着跑到灌水大街上，半夜不归，害得灌水系女生全体出动去叫她。 　　她坐在电线杆子底下，扭动着肩膀，死活不肯回去。最后 还是村夫叫金克木戴上保卫组的红袖章，走过去问：“同志 ，你是哪儿的？”她才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跟着大家回去了。　　“我受不了啦。”村夫对百家姓叫道。百家姓灌完最后一帖，――“我顶！”――晃着肩膀走了。他一开门，从外面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那是相册系的女生们，对丁丁的照片发出了一个巨大的感叹。

水潭名记

　　　　　　　　　　　　九
每次灌水系的衰哥霉女大赛，都能在小春学院引起不小的骚动 。灌水系的主科教授只有两位，一位是大谈风纪问题的老白丁，一位是才思敏捷的ぁぃぅぇぉ。　　老白丁平时不苟言笑，假如他冲你笑一下，准会把你吓一跳。他的生活似乎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讲学。他从不灌水，就象他从不穿新衣服，偶尔发表一帖也平庸无奇，就象他偶尔穿一件新衣服也还是毛主席那样的中山装一样。　　但所有人都得承认他的教学能力，循序渐进，严谨有条，无一人可比。但在有些灌水系学生眼里，老白丁除了严谨的教学和埋头研究古典灌水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全力以赴攻击ぁぃぅぇぉ。　　ぁぃぅぇぉ太不注意“风纪”，总是穿得很新潮，有时甚至还散发出一股法国香水的味道，成天和女生们泡在一起。 以前他在辅导女生灌水时，总爱放一把花生米在讲台上，说几句就往嘴里扔一颗，自从他无意中扔进一颗粉笔头之后。就再也没看见他吃过花生米了。 　　　　ぁぃぅぇぉ在讲课时，几乎不会慷慨陈词，老是懒洋洋地敲着水瓢。如果你体会不到他手下的暗示，你就永远也不明白他讲的是什么。随便几个水滴，他都能随意灌成各种风格的作品，但他懒得讲，有时自己一灌起来，就谁也不理了。　　百家姓是老白丁的学生，有次破天荒跑到ぁぃぅぇぉ 班上听课，结果什么也没听懂，打了个长长的呵欠。ぁぃぅぇぉ走过去，冲百家姓鞠了个躬，笑着说：“祝您健康。”然后又继续讲课。　　从此百家姓就不爱听老白丁的课了。 　　

水潭名记

　　　　　　　　　　　　十
每次灌水系的衰哥霉女大赛，实际也是这二位教授的教学成果的较量。自从ぁぃぅぇぉ的学生在一次大赛上穿着三点式登台后，老白丁大动肝火，随即要给全体灌水系学生讲一次关于灌水要走什么方向的问题。　　开会的事情是让大熊去通知的。大熊本来连水也不想灌的，更不愿开什么会，于是，在黑板上写了一个通知，即某日某时团支部与学生会组织金水寺一日游，请届时参加勿误等等。害得老白丁在教室里空等了学生一下午。 　　为了弥补这次会议，老白丁呼吁全体灌水系教员要开展对学生从生活到学习的一切正统教育，不仅水帖分析课绝不能沾二十一世纪灌水作品的边儿，连《原创周报》（注）的讲座也取消了。　　同时，灌水课的内容多加了一本《辩证唯物主义的灌水理论》，可能是为了加强形象思维，跟帖内容的限制从原来的一句话以上改为300字以上，主要是为了消耗学生过剩的精力。结果搞得男生们脸色蜡黄，女生们唉声叹气，系里有名的“山中村姑 ”――因为她能连着睡三天不起床，中间只起来两次吃饭，两次上厕所――自从老白丁的政治运动开展后，躺在床上大叫“我宁可去坐牢！” 　　　　村夫先撕了一个灌水帖，然后去找麒麟童院长。 　　　　没劲，没劲。他边说边在纸上画小人。 　　　你为什么不学学丁丁？你听过《宇宙的谐和》这支曲子吗？ 　　　　村夫转身回去把撕掉的帖子又拼起来了。
　　
（注：《原创周报》是当时原创版的一份评论连载，每周一刊，主要是对原创版一周以来的所有作品进行分析和点评，撰稿人为白丁。）

水潭名记

　　　　　　　　　　　　　十一
　　丁丁这衰哥，门门功课都是五分，可就是不照规章办事。他的水帖里充满了疯狂的想法，一种永远渴望超越自身的永不满足的追求。灌水的不协和状态连本系的同学都难接受。可ぁぃぅぇぉ还是喜欢他。 　　　　丁丁的结构感好，分寸把握好。ぁぃぅぇぉ对山中村姑说，所以他可以这么灌，你不行。　　山中村姑正想模仿丁丁，也写个幽默化作品。 　　丁丁一说起自己的作品来就滔滔不绝，得意非常。长长的手指挥上挥下，好象他正在指挥一个乐队。有时他的水帖让文字的意韵笔直地穿过人们的思维，然后让情感象炸弹似地炸开，深刻的自白象浓烟一样剧烈地滚动。　　而村夫却不考虑别人对自己水帖的看法，他只想着写完了就算解放了。　　那句话是不是这样的？有人发短信问村夫。 　　　　哪句话？村夫在自己的帖子里根本找不到人家问的是哪儿，随你便吧，管它呢。 　　　　于是，竟有人说村夫也开始玩哲学，装深沉了。 　　你们把握不住就不要这样写，ぁぃぅぇぉ说，丁丁的基本功好。 　　　　丁丁用手指勾住水瓢把儿，猛然甩出几个灌水动作，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喊叫。　　百家姓大叫，妈的力度！　　宇宙的谐和。疯了。村夫想。

水潭名记

　　　　　　　　　　　　十二
　　村夫觉得redrain这人，真诚得叫人难受。可因为丁丁和百家姓太疯，他只好去找redrain聊天，但在redrain眼里，村夫也是不正常，他竟然站在镜子面前，自己和自己聊天（注）。　　请坐，please。redrain彬彬有礼地让村夫，好象他身后有一张沙发。 　　　　村夫坐在床上。redrain端上一小杯咖啡。他这人很讲究，尽管脚臭味经常在教室里散发。　　咖啡杯是深棕色的，谁也弄不清它到底有多卫生，村夫闭着眼把咖啡吞下去。 　　　　西方现代化哲学的思维是非客观与主观形式的相交 。redrain老爱说这种让村夫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一张嘴就让村夫后悔来找他了。　　原创变体功能和灌水对位转换的法则应用于…… 　　　　村夫站起来，他觉得自己走进一个大骗局里了。 　　　　人生的世故在于自己的演变，不要学那些愚昧的狂人，你必须为自己准备一块海绵，恐怕你老婆也愿意你是个硕士。 　　　　村夫抬腿就走。redrain为他打开门，please。　　
　　
（注：村夫当时有很多马甲，有时候他一个人挂两个帐号，自己和自己灌水。所以作者调侃他“对着镜子自己和自己说话”）

水潭名记

　　　　　　　　　　　　十三
　　关于灌水方向问题的会议到底还是开了。老白丁特地请来团支部书记报恩的猫和学生会主席fujisaki。并且决定这个专题讨论会要每星期开一次。照例是先让老白丁讲两小时的话，讲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下面的笔在唰唰响，教室的秩序极好。　　可紧接着宣传部长作了一个提议，建议开始自由发言，并请老白丁回去休息由他来主持会议。老白丁只好摆摆手，坐到后面墙角处去了。　　宣传部长是故乡的土豆（注），他说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灌水系男生随便评价相册系美女的问题。 　　　　这样就会打击她们的自信心，不再拿出自己的照片。 　　　　灌水系的男生大来情绪。 　　　　谁呀？这是？　　让我去当相册斑竹不就解决问题了？ 　　　　什么？ 　　　　你们相册系根本就没有美女生。 　　　　我的马子说，反正也不知道真假，怎么评都是对的 。她们女生从来不发真人照片的。 　　　　相册系的美眉呀，唉，难伺候。 　　　　还要我们怎么样？　　娶过来？　　你？ 　　 　　老白丁已经坐不住了。 　　　　redrain突然说了一句，人生象沉沦的音符永远不知道它的底细与音值。　　大家一齐回头冲他看，但谁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假如，redrain接着说下去，三和弦的共振是消失在时空里只引起一个微妙的和弦幻想，假如你松开踏板你就找不到中断的思维与音程延续象生命断裂，假如开平方你得出一系列错误的音程平方根并以主观的形象使平方根无止境地演化，试想序列音乐中的逻辑是否可以把你的生命延续到理性机械化阶段与你日常思维产生抗衡与缓解并 产生新的并非高度的高度并且你永远忘却了死亡与生存的逻辑还保持了幻想把思维牢牢困在一个无限与有限的机合中你永远也要追求并弄清你并且弄不清与追不到的还是要 追求与弄清……
　　老白丁大喊一声：“好了！”他的长手臂向前伸出来 ，有点儿哆嗦，“你们的讨论就到这儿。”他走到讲台前 ，眼神变得游移不定。他提出一道思考题：试想二十一世纪以来水潭搞现代派灌水的人物有哪个是革命的？ 　　　　大家谁也没说话。等散了会，百家姓大声在楼道里唱了一声：“丁—周—刊！”老白丁回头看了一眼。他又喊了一声“《水潭晚报》”然后手舞足蹈地大叫：“Ｉｃａｎｎｏｔ ｒｅｍｅｍｂｅｒｅｖｅｒｙｔｈｉｎｇ！Ｉｍｕｓｔｈ ａｖｅｂｅｅｎｕｎ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ｏｆｔｈｅｔｉｍ ｅ．．．．．．！” 　　　　全疯了。金克木嘟喏着。 干吗他们要缠住灌水方式问题争执不休？

（注：故乡的土豆，时任相册版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