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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日本] 十年之路(20101206)第一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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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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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gxcs 于 2010-12-9 00:42 编辑

前言

昨天收到裁判所通知,我被人告了……偶不怕。
打着法律的名字想玩我,除非你TM的去中国当中国人!

回想一下来日10年,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没有可比性,但是我不后悔当初不当医生,不当医药代表而选择出国……
写一篇[十年之路],供大家参考。10年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楚,现实生活也不是全部。

来日本之前

2000年5月20日,我从大连来到日本福冈。沈阳那时还没有直飞福冈的班机。要先到大连,然后换国航的飞机来福冈。当时很兴奋,但,我清楚的意识到这里TM的就是个农村。偶是沈阳人,下飞机的时候我以为要开很远到市里的,谁知不到20分钟就到了宿舍。我东看看,西看看,感觉被语言学校和仲介给骗了。这里整个一个苏家屯(别笑我,我当时对于沈阳农村的概念也就是苏家屯,我没有任何瞧不起农民的意思,只是感觉上当了。)。同一架飞机到了4个人,被分到一个宿舍[原田寮-原田一丁目のコンフォート]。从此开始了我的日本生活。

1999年我大学毕业。那时还不兴什么招聘会什么的,完全是靠关系,靠政府。本来可以考虑当兵,进入军队系统,偶实在不愿意步老爹和我最好的朋友的后尘,没同意。我是最后一批公费生,国家包分配,把我分到沈河区第七中医院。等我溜达溜达的到了那里一看,和我想像中的医院完全不一样。尽管是8月暑天,我却感觉心哇凉蛙凉的。两个大夫在值班,一个光膀子穿白大衣,一个在门口碾药。就是很大的铁槽子,然后用脚推一个药碾子来回,把药碾成药末容易煎熬。苍蝇在空中飞舞,门口有个很大的牌子写着[肝病专科]。我当时很容易联想到漫天飞的小广告[专治性病]。小广告大家都知道吧,就是满天满地贴的那个名片大小的贴纸。当初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种广告方式,其实应该是在广告史上记一笔的。

我回家和父母商量,我到底该去哪里。爸妈也没了主意,他们一辈子生活在计划经济下,什么都是组织安排好的,市场经济对于他们的世界来讲,无疑等于8级地震。

他们反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23岁前,我的生活都是父母安排的(除了女朋友)。为了把孩子养大,他们不怨辛苦地操劳了半生。但是对于他们的教育方式,我一直是不满的。娘是搞政工的,一直认为政工极没前途,一辈子要见风使舵,而娘是那种有板有眼的人,一切按规定照章办事,所以做人做的心安理得,但是一辈子也没能爬上去。我可以说是娘给了我一颗良心。我说到的话,我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我宁可不说,也不会说谎。

爸爸是搞技术的。手里有技术,不愁没饭吃。这些年来,各种各样的奖状也抗了不少,当年还当过全国人大代表,尽管我翻遍了家里都找不到一点点的痕迹,只有一枚三等功的军功章,爸爸锁在抽屉里。我打开看过,材质和帽徽没什么区别,爸爸看中的是意义也说不一定。我唯一知道的是这和一座战役纪念馆有关系。印象里记忆最深的是两幅画。现在在军事博物馆收藏。说起来好笑,其中一幅的模特是俺娘……嘿嘿。爸爸给了我很强的动手能力,和一句话“眼是懒蛋子,手是勤汉子。”

于是我多少年孜孜不倦,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家族中第一个在自己的名字前面挂[PhD]和[Dr.]。偶LP说把我的论文给爸爸看的时候,爸很激动,说要好好收着。儿子很艰难地在日本混了6年,拿到了文凭。

可是社会已经变了。

这是后话。

妈当时与药厂有关系。“要不你也去当医药代表吧,干好了,将来也很有前途。”

那时医药代表漫天,医生回扣,红包,灰色收入还都是合法的。我的同级生的70%都走上了这条路。我同意试试。所谓的试试,是因为我刚毕业,心比天高,手比眼低。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在加上从小在父母羽翼下长大,并不真正地了解社会。

药厂的人事懒得跑去调档,介绍信开给我自己,让我自己去拿。偶偷着打开看了,连俺小学考初中的成绩单,画的画都在里边,超级大杂烩的一个袋子……估计很多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档案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到药厂上班第一天。组织部组织开会。应该4个人报道,只来了3个。那个是分来的,但是就没来过。我被分配到江苏三级区。三级区的意思就是地级市以外的三级中小城镇。有老手带着,然后一个月左右以后,独立开发市场。我问“多长时间能回一次沈阳?”。组织部长是娘的熟人,女的,“半年吧,一年也说不一定。”我一听,乐了。半年?让我离开我温暖的窝,可以;离开父母,可以;但是让我在国内还要离开我可爱的女朋友,没门!LP那时已在一家高中当老师,收入烂的很,但是有理想有抱负,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

我没交档案。药厂的工作也在我只上了一天班以后就辞掉了。俺娘很伤心,多少年不开口求人一次的人,求人一次最后如此收场,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开始在家里闲逛。当时社区大妈都知道我,大学毕业,在家待业,有工作不去,唯一好的就是不给大妈们惹事。我当然不会就这么一直待业下去,我和爸爸要求上网。那时的上网还是电话拨号的,为了不影响家里人的电话,我都是半夜上的。也就是从那时起,第一次接触网络,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www]构成的东西会在未来多么大的影响到我的生活。

我决定出国。理由很简单,我不想再学政治了……(早在初中的时候,我就说过资本主义是共产主义的必经阶段这样的话。当时被娘好一顿数落。)而且我觉得人生是需要转折点的。1999年的毕业就应该是我的转折点。我上网搜了很多很多(猫上网,累得半死……)。
我决定去德国。理由更简单,当时德国大学是不收学费的(现在怎样,不清楚了),爸妈都是工薪阶层,经济当然是我第一要考虑的。而且德国大学的文凭含金量很高……唯一的问题是德语,貌似很难很难,必须先考级,才能免掉相当于日本语言学校的那个阶段的课程。当年度的招生已经结束,我只能等第二年的3月份。我报了个德语班,准备学点基础的德语,2000年3月份去北京德国大使馆签证,去斯图加特学语言,然后看看情况,决定自己继续学医还是改行。

德语班在东大,在那里我认识了简丹,简薇姐妹和王德山王兄,现在他们都应该在德国很愉快的生活着的,来日本一年后,我曾试图联系他们,但是杳无音讯。这是题外话……

1999年11月份,在上海的老姐和姐夫知道了我要去德国。他们不和我说别的,只说姐夫的一个姨,在德国大学里混了11年,花了近30万,两手空空的回来了,甚至连学位都没有。就因为有必修课的老师看华人不顺眼,坚决不让她过。该人没有工作,在上海的德国中心帮人做翻译,混口饭吃。我觉得象开玩笑一样。

爸妈被说动了,和我谈话。我只想离开那个郁闷的环境,并不在意去哪里。我问他们:“你们觉得那里好?”

他们不说话,我知道他们早有答案。“你看日本怎么样?离家还近,文化也比较近,饮食什么的也很容易就习惯了……”我无语。

作为从小就看着《平原游击队》,《地雷战》,《地道战》长大的一代人,很难说我喜欢日本。LP的妈妈的同事的孩子那时已经在日本九州大学上学,我发了封EMAIL给他们,问他们情况。

没有回信。据他们父母讲,是在教育学院的老王头那里办的,我又去了那里。老王头占了LP当年学校的收发室办公,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现在想想,不得不佩服他的嘴皮子。保证许了若干,[学校帮忙找工作,前辈很热心,生活很舒适,他儿子也在那里,他刚从日本回来什么的],天花乱坠。在日本一年后,我就明白了他的话里有90%都是TM的是うそ的。当时在仲介中,他的收费最低,保证不成退款(这个我倒没有怀疑过),还打折。本来计划去九州英数,但是九州英数的报名已经截止了,在福冈的只有福冈国际学院还在招生。我当时并没有考虑为什么快到截止日期了,学校还没有招满人的问题,只是想着快点离开国内,到一个还有可以照顾我的前辈的地方去。所以我舍弃了东京,大阪,名古屋,而来到了福冈。我仅仅用了3天时间准备全了报名的全部手续。
把2700元(3000,打折,2700)人民币递给老王头的时候,我的心忽然抽了一下。感觉自己把自己卖了,还是倒找钱的卖法,而且卖得很贱……

手续交上去后,开始漫长的等待,那时日本政府的10万留学生计划还没有出台,跟别提现在的30万留学生计划了……

我脾气忽然变得很不好,冲动,易怒。原因大概是因为钱。那时我已经在家里呆了4个月,没工作,但是还要出去吃,喝,玩,乐。而且偶有一个16岁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1993年在我口袋里只有16元钱,买一根1元钱的雪糕都要犹豫的时候,她给我400元钱,并且和我一起花。从那时起,除了我回国工作的半年,我们的钱再也没有分开算过。)不是说她会大手大脚,但是确实有很多地方都要花钱的。我不好意思向爸妈要钱。23岁,有手有脚,怎么可以吃爸妈。

我在报纸的夹缝里寻找机会……那时沈阳日报还没有现在的整版整版的彩页广告,广告都在报纸的中缝里。沈阳东宇书店的马路湾店开业,招聘。我去应聘零售店员。经理姓付,对我很好。大概因为我的经历也很特殊,我被录用了,卖政治类书籍。倒班制,就是早8-晚6,然后下一天是早10到晚8。我很尽心地卖书,不过政治类书籍靠近门口,我更多的时间是解决出门警报会响的客人和回答客人的某某书在什么地方的问题。

一个月以后的绩优考核和自由选岗,我选择去了库房做管理员。每天负责收货,点数,捆包。解决缺书,登记各种书的在库,做损益报告,剩余的时间可以看看书,听听音乐(库房在一楼后侧,尽管基本上没什么剩余时间)。LP单位就在附近,她或者简薇姐妹有时会来看我。单位每天管2顿饭。一个月工资650元,不多,但是足够我用(付电话费,朋友小聚)了。很快乐的一段时光。顺便说一句,1995年的时候我就有了传呼机,1998年的时候我就有了移动电话(西门子的,现在看来绝对是粗劣的大块头……),我想我大概是时尚技术的顶尖追随者……

好时光总是不会很长久的,尽管日本政府的审批速度很慢,我还是很快迎来了下通知的那一天。老王头打电话过来说下来了,我是倒数第三个人。那时已经过了4月1日开学的日子大约半个月了。于是在我到东宇工作三个月后,我离开了东宇书店。后来回国的时候曾经去看了一眼,付经理已经爬上高层,不在书店了。原来的黄副经理升为经理,但是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5月19日,我踏上去大连的列车。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给自己选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假日时间在火炬大厦的日语班上了两个月,学的是标日。那书很好,可是我不怎么用功,经常逃课。所以实际上上火车的时候,我对50音图的理解仅限于会写不会说。在大连,住在陆军疗养院,LP那时还是女朋友的身份,住在我对面的房间里。我和爸爸在一间。爸爸看上去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说国外生活很苦,自己保重吧。

我带着两大箱子重重的行李进了安检。行李超重,爸交了500元钱,意思意思。我没看见任何人掉哪怕是一滴眼泪。LP本来说,到了国外,要是寂寞的话,就找个女朋友吧。可是临离开我的时候,她说她以前说的都不算数,我是她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君子之言,说说而已。生活是不可预知的。

就这样,我来到了福冈。

日本生活的开始

同屋二个朝族的,一个后来黑在日本了,姓方,延边的,他是借债出来的,好像他们那里的人都这么干,是种潮流。另一个姓高,他姐姐也在日本,我最喜欢他们家的狗肉酱,那时真是美味……他大学毕业后回了长春,我回国的时候联系过,现在应该还在长春给プロミス收账。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他甚至没在我的毕业纪念上签字。他的目标很直接,来福冈很SB,要到东京去打工挣钱。在我还没有进入大学院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福冈国际直奔东京的专科学校。

我呢?我好像压根就没有目标。

教务主任:古川。教头:长冈明。收发室大妈:冈村。此后的一年半,我的生活中心就是这么三个人。担任是川島。那时我学生气还很浓,现在想想,靠……

原田寮是最远的一个寮。到学校要走将近40分钟。学校在坚粕的一个小胡同里。是个小楼,理论上讲,就是个Office,很难把他和学校联系起来。学校有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来约束学生。迟到,旷课,不完成作业等等。我那时日语极烂,老师讲的似懂非懂。反正我随大溜,不当出头鸟好了。

第三天,5月22日,是学校去玄海核电参观的日子。(后来我才知道,去这种地方参观,对方不但不收钱,还会出车出人来介绍)。大家西装革履,我兜里还听从日本政府的嘱咐,揣着护照。玄海核电修的象个花园,花园里有个滑梯。我从滑梯下面爬上去,却没注意到脚下一滑,摔在滑梯上。

麻烦来了,没人能躲的掉,起来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的左肩不能动了。

我的肩膀脱臼了。

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我想我会帮助别人复位,但是我毕竟没有李连杰那两下子,自己给自己复位。尽管天气很热,我疼的冒汗,但肩膀脱臼的时候,肩膀凉飕飕的。我托着受伤的肩膀坚持了20分钟后,救护车来了。(以后的日子里,我坐过4次救护车,2次警车,真正得了急性阑尾炎的时候,反倒是我自己开车去的医院……)去的是一个叫山下的诊所,医生护士都很好,但是实在太墨迹了……问诊,拍片,(不好意思,我到现在都没记起来陪我去医院的前辈的名字……),然后准备给我打麻药,被我拒绝了。多大的事情啊,居然还要打麻药。463急诊实习给人治疗脱臼的时候,俺都是用凳子的……

50分钟后,俺的胳膊总算回到了他自己的小窝休息了。我那时还没有加入医疗保险,也没钱在身上。医生说回头寄账单给我。我很关心的是金额。用了保险后3万多。天文数字啊……可是没什么好抱怨的。谁叫自己不小心。

我带着三角巾挂着胳膊回到了福冈。医生很仔细,嘱咐我不要乱动,会形成习惯性脱臼,我没大在意。只是尽量不动,但是我要吃饭呀,洗碗呀,上厕所,洗澡呀,用胳膊总归还是要用的。

我心里充满悲哀。

刚到日本,举目无亲,还遭此大劫……大学里,辽阳兄弟常说的“命苦不能怪政府,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我不能告诉家里人,但是可以和LP说,LP也没办法,已经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步,她能怎么样呢?只能安慰我一下。KDDI的3000日元的电话卡,只能打45分钟,我不知道打掉了多少。那时日本政府正在抓假卡打电话的,我不敢顶风作案。很多人大概从来没看见过假卡,那可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当然,后来实在忍不住,假卡也是要用的,但我一般都只限于打市内电话,所以2000日元的假卡,我用了快两年。那时的公共电话有两种,绿色的和灰色的。绿色的不能打国际长途,灰色的可以,但是听说有人被锁在电话亭里的。机器是傻子,可是做机器的人不傻。加上警察连着打掉两个假卡集团,幕后老大居然是泰国人……这东西就慢慢绝迹了……

LP着急我的境遇,但是帮不了我。我未来的岳母有个很好的同事的女儿也在日本了。我想方设法联系上了她。崔姐人很好,也许是来日本时间长了,说话细声慢气的。她已经不在福冈了,没什么可以帮我的,但是她老公的爹爹黒田さん还在这里,已经退休了。我操着很烂很烂的日语给他打了电话。黑田说过一段时间来看我。他祖籍也是中国,和领事馆也很有联系。还是一个气功协会的会长。有一天,他真的来原田寮来看我。于是我用很烂的日语,他用很蹩脚的中文交流着。我那时胳膊受伤已经快一个月了,完全治好是谈不上的,但是开始愁所有人都会面对的问题:我要打工。

不怕大家笑话,来日本的时候我带了50万日元外加2000美元。美元是用来救命的。但是我在第一个月就花掉了30万日元。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花掉的。因为我从第二个月才开始记账。感觉也没有买什么,但是钱就像是手里的沙子,一点点的没掉了。我当然也是着急的,爸妈可以来救济,可是也是工薪阶级啊。临出国前,爸妈给我算了一笔账,出国前期准备,学费,一部分生活费,大概用掉了15万人民币。我怎么好意思再向他们张嘴呢。所以我一定要打工……

黑田问我想干什么工作,他帮我打电话。我说去做按摩マッサージ。我本身是学中医的,临出国前,特意到针灸系那里呆了2个月,拿了个劳动局的中级按摩师资格。实话实说,考试的时候,我是免考的,但是偶替一位盲人师傅答了全套的卷子……大概一周后,黑田给我打电话。他果然帮我找到一个按摩店,那时空港国内线那里还没有扩道,那家店就在空港边上。为了去面试,我提前一周就摘掉了绷带,进行若干恢复锻炼,却完全没有想到这只肩膀再也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店的OWNER是个女的。大家都叫她いずみ先生。其实她的名字不是的,いずみ是她的治疗院的名字。我那时很不能理解日本人的这种工作方式……没日没夜的干活,身体都完了。现在看看,我TM的每天也不得不工作12个小时,再用2个小时坐车上下班……我忍着肩膀丝丝拉拉的疼痛,给她做了按摩,就算是面试。她很满意,因为中国的按摩,在日本实际上叫做指压。按摩可以用指,掌,关节,肘,膝,所有你能用来达到效果的地方,而指压就很单一了。但她同时也告诉我,日本人未必接受得了我的方式,所以我还必须要学习日本的指压。

店主和黑田唠得很愉快,他们其实都是鹿児島出身的。最后黑田把我托付给いずみ先生,并嘱咐我好好干。我当然会好好干,在我来日本1个半月的时候,甚至连[仰向け][うつぶせ]都听不懂的时候,我开始我的第一份工作。我的工资是按摩客人收费的一半,每天上班6小时,但是实际只有2-3小时在干活,剩余时间我都是在看漫画和日语书了。平均算下来也是1000的时给。但是我觉得很满足,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学习。那个店其实是个サウナ。客人洗完澡了,做个按摩,然后回家,也有很多homeless就睡在店里……这和街上的homeless有本质的不同,他们有工作,但是不愿意自己租房子,而把多余的钱都送给了パチンコ。对于我来讲,最主要的是那里还有灰色的公共电话。我基本上每天一个电话,打给老婆的居多……KDDI的电话卡和后来的虎卡一个月下来大约都要将近2-3万。反正我一年上365天班,回家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但是在别人都在看电视,打扑克,唠嗑的时候,我却在挥汗如雨为人服务……心里其实是有点不舒服的。

那时自己唯一不能理解的老板为什么要在我每个小时的时给里扣掉100日元去交税……

我的生活

生活还是要过的。

我去买了一个磁带机随身听。SONY的,镁金属壳金色的,很薄。在国内的时候一直听老婆的随身听(很难看的厚厚的AIWA,就是后来被SONY买掉了的那个)。1999年的时候随身听在国内也还是奢侈品。更别提镍氢电池的全金属的随身听了。可是我很快发现一个问题,我没有磁带……郁闷了。从国内邮明显是不现实的,所以这台磁带机在帮我完成最基本的日语学习后,就跨洋渡海的去了中国,现在应该还在俺爹的某个箱子里冬眠呢。

在走坏了一双我最喜欢的旅游鞋后,我终于下了狠心,花了7000日元在学校后边的中古店里买了一台自行车。很大头,是吧?那时候掐车还很盛行,买车的人并不多,多数都是认识了高年级的人后,大家一起去探す。这车看起来很轻,但实际上沉的要命。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俺也算是有车一族了,当然和国内偶的山地车比起来,这车大概连50元钱都不值。我知道偷车的风气盛行,为了防止被自己人误伤,我买了一把贼大个的锁,花了2000日元。为啥记得这样清楚呢,因为这台车最后还是被顺走了。大约也就是一年后,在原田寮的门口。有天早晨,LP去骑车准备上学,发现车没了。我觉得不是自己人干的。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日本人也偷车,而且比中国人手段更高,直接开车来拉。防范登陆只在本县有效,出了当地,就是张贴纸而已。

原田是穷人聚集区,很难碰到什么好东西。所以在原田寮的半年时间里,我基本上没捡过什么东西。

倒是在上班的路上,我注意到有一片很大的マンション,那里的人好像很有钱的样子,随随便便就扔出来很多对于我来说的生活必需品。于是我去捡了平生第一件垃圾。一套音响。很大个头,SONY的,这套音响一直陪伴我度过了将近4年的时间。当然,为了把这庞然大物弄回家,耽误了我上班20分钟。后来搬家到鸟栖的时候,处理给也是当年论坛风云人物的老杨了⋯⋯现在看,那音响真是垃圾,扔都扔不掉的。多半要到废品收集场,过秤,按斤处理掉的。

2010年12月,距离上次写稿一年以后。

再次提笔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人家说这是烂尾楼,我看也象。我和去年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体重增加了,被人家叫做おじさん的次数增加了⋯⋯

那个告我的后来和解了。

他把开庭地点选在神奈川。日本简易裁判有这样一个特点,被告方如果不出庭,就等于输了80%。我曾提出动议,以孩子还小等种种理由要求把开庭地点选择到佐贺。对方不同意,我怀疑也是哪个该死的司法书士给他出的馊主意来告我好赚一笔钱。所以我也毫无办法,只好寄希望于日本的司法制度。

怎么算过来,我也不准备去神奈川。全数赔他也不过60000日元。不值得在上面另外花钱。
果不其然,丫的借口对我提出的补充书类准备不充分,延期了。

幸好没去神奈川。我也想去看看关帝老爷庙,但不想挂着被告的名义去。

再次开庭的时候,我开车到佐贺简裁外边等着,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一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马上就可以去咨询。佐贺简裁的人还是不错的,很亲切,不该说的都说了⋯⋯呵呵呵

20分钟后,电话打过来了。
不是神奈川的裁判官,而是一个什么市民法律咨询员。说话很硬,我不是很喜欢。但是这是在人家的国家里,用人家的法律来解决自己人的争端,不得不听。

他问我要不要和解。

“私は問題ないけど、相手は和解したくない”
“大丈夫、和解金を出せば、こちらから相談する。”
“それはいいけど、和解金は僕の商品価値を超えると、受けられないよ。”
在诉讼这上面花费的时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仅仅凭着不愿意服输的意愿,坚持到了现在。我可以接受一点损失,但不能接受对方的恶意挑衅。丫的准备了123页的说明材料,打印用的墨水价值说不定都超出了争议本身的价格。

“10000円はどうですか。”那个和解员看有意思可趁,接着问我。
我心理默默盘算了一下,还不错,还有点赚头,可以接受。“まぁ、あまり...はやく終わりたいです。それでこのことが終われば、それはいいよ。”。
“難しいかもしれない。こっちもかなり頑固なかたですが、相談してみます。”

几分钟后,他打过电话来说对方同意了。
“利害関係をちゃんと説明したので、和解について同意した。”
我心里暗笑,那个顽固的老头,不知道和解员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
“あなたが和解金を書留で送って来なさい。この訴訟について、二度と訴えることができないので、安心して。”
对方知道我担心什么,接着解释。

月末我按着对方提供的地址,通过邮局把钱给了他。后来我算了一下,他花在诉讼上的钱大概也有10000日元了。
像这种不看商品说明就拍下货品的人,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这个事件之后,我就逐渐减少了在拍卖上卖东西的频率。

不管怎么说,这件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诉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对我一个最大的影响就是从此象许多网站出品者一样,我也在出品说明文里加上[如果就此拍卖产生纠纷,双方同意以出品者所在地的裁判所为第一裁判所]。故意找刺的看见这句话,一般都走开了⋯⋯
打工


回到2000年,我开始正式上班了。

空港的按摩店距离我家大约12公里,自行车要半小时。有一次我突发奇想,要看看到底用多少时间才能到。我仅仅用了18分钟就到了店里,但是然后休息了一个小时⋯⋯多年以后这种作风依然没能改掉。在九大上班的时候,我试着用32分钟从九大开回了鸟栖的家。嘿嘿嘿。34公里哦⋯⋯

按摩店是在桑拿的休息室里开的一间小玻璃屋子,六张床。放毛巾的小柜子,除此以外别无东西。

除了指名以外,大家都是順番制的。也就是按排队顺序了。我日语不好,一半都是人家叫我,我就上。没事的时候,写写作业,看看漫画书。有时候去看看其他人的手法。

日本人的按摩,与其说是按摩,说是指压更确切些。
而不是象中医按摩讲究多种手法,捏,揉,点,按,擦。日本人也很享受只用拇指带来的快感。
其实目的大同小异,都是为了客户腰包里的银子。只要让客人满意,大家就都满意了。这里不是医院,没人指望你给他们治病。

指名的客户有两种,一种是那种喋喋不休。说是指名,我感觉更是寂寞难耐,来找人唠嗑来的。
还有一种是找感觉的,舒服就成的。

我也有指名的客户,一周总有那么2-3个人,3-4天来一次。
他们看中的应该是舒适感。因为我基本上不理他们。不是不想,而是我听不懂⋯⋯
旁边的日本人都在忙的时候,更是连个可以把复杂的方言什么的简单化翻译的人都没了,大家都是忙着自己的事情的。
讲实话,我很佩服那些日本老太的专业精神的,她们力气不够,就用体重压,膝盖顶,脚踩。我是学中医的啊,那时20几岁,根本不存在力不从心的事情。加上穴位准,常常按的客人吱哇直叫。有的喊舒服,有的是在受不了了,说还是轻点吧⋯⋯

我看着日本人用膝盖顶住后腰脊柱,用手从背面搂住客人脖子,用劲一掰,感觉不错,很想试试。有天刚摆出姿势,先生にすぐ止められた。“しないほうがいい、あなたちからがあるから”。没享受到那种可以杀人的姿势的感觉。我个人人性善良。

印象中最惨的是一次来了个相撲さん。
看体格就是比一般人壮一些而已。但是伸手一摸,那就不是一般的肉了⋯⋯
做红烧肉的时候有种柴肉,咋炖也不烂的那种,相撲さん的肉就是那种。别看在土表上打斗的时候浑身的肉都会打颤,那肉其实都是最好的盾牌,油乎乎的,象硅胶球一样。
我第一次用了膝盖和胳膊肘,就这样,那厮毫无反映,居然睡着了⋯⋯
我C!

这种人幸好不是常出现,偶尔有一次,就够我累得半死⋯⋯

那时,LP还在国内,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去上班。特别是周六周日,我一天可以干14个小时。期间水喝了不知多少,饭只吃了一顿。回家的时候,手都发抖的。那时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现在要想让我干14个小时,我想我会倒下装晕过去的⋯⋯

サウナ里最好吃的定食是プルゴリ牛肉。做饭的是老板娘。对我很好,每次去买饭的时候都会多给我做点。老板娘说上边放的小球球都是韩国买来的。现在都忘记了是什么味道的了。可是人都是这么贱的,那时的我并不懂得感恩。记得有一次我去订饭的时候,给的少了一点,我反而有点不高兴的⋯⋯支配人是个残疾人士,也经常会遇到。完全没有支配人的样子,经常洗个澡穿着浴袍满屋蹓跶⋯⋯
我是いずみ先生的人,大家对我都很客气。
先生的下边还有几个人:

マキさん。一个弯腰驼背,走路都不行了的老太。可是对我极好。每天都给我带お菓子。说句不好听的,干脆就是把我当小孩看呢。我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身体都这样了还出来上班。要知道,每天的上班时间是18点到24点的⋯⋯她的手,干枯而粗短,还是很有力道的。我离开サウナ前不久,她知道了LP也来了日本,就开始很少带东西给我了。我想她以前大概是觉得我很可怜。据说她儿子在东京,3年都没回家了来过了。我反过来觉得她很可怜⋯⋯

山田さん。视力极端不好的中年未婚男士⋯⋯我觉得视力到了他那种程度,最好是拿着盲人棍,摸索着走路最好。他看东西都要拿到眼前2~3厘米的地方才能看得见。记住,是看得见,而不是看清楚⋯⋯给我做日语翻译最多的也是他。他总能把很复杂的方言换成简单的日语说给我听。我很感激。可是我对他并不好。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不好,就是我很少主动和他搭话而已。要知道,我连50音图都不知道的时候来得日本,语言无疑是我最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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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元气 +10 +11 +28 收起 理由
aries + 11 + 28 动力动力~!~赶紧更~~~!!
蜗牛快跑 + 10 原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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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为甚么让人告了 ..??  谁告的 ..??  削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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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27:06 | 显示全部楼层
抢个前排,等着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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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38:23 | 显示全部楼层
走过的都是辛酸,但看你现在的境况连官司都不怕的心态,大概断言这10年的经历你是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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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4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前辈前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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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4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前排广告位招租,同时提供茶水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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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4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樱木娶了流川枫 于 2009-10-5 00:47 编辑

这个要顶,,,一定要顶,!为了一同睡过的原田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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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4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家在七医旁边,

巩俐就在七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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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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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00:48:01 | 显示全部楼层
顶好文章!!!!!
我前排占个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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