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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些还不懂得生活的孩子及一些已经对生活麻木了的老人来说,我要说的都是些无病呻吟的废话,而同样的他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天水围的日与夜》会成为28届金像奖的最佳影片得主。也许,对于那些看惯了好莱坞的特技动作,星光璀璨的大型电影的人们来说,《天》只是电影届的丑小鸭,或是靠着观众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也馋馋野菜粗粮的心态,才偶然得奖的。
但是,对于一向厌恶港产的“无厘头”,搞怪电影的我来说,《天》是一部实在难得的好片。 它的好,不在于精致的影视效果,也不在于经典的剧本,它的好,只好在一个字—“真”。在这个流行以假乱真的电影时代,演员的声音,相貌,表情无一是“原装”的,而道具场景则更不靠谱了。相比之下,《天》里的每一寸细节都灌注着导演对观众的“真”。就是这部看似没有特点的“真”作品,虽然少了蜿蜒曲折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催人泪下的对白桥段,可是,却打从心底里震撼了我。
若说冠上奥斯卡的提名电影是一杯精致的鸡尾酒,或可把玩指间,或可浅尝自醉,亦或可附庸风雅地学着007来点一杯重看不中喝的“Shaken, not stirred” 的马丁尼。那么《天》则是在雀巢咖啡的塑料盖玻璃瓶里,泡老了的那一盛清茶。也许它搭配粗俗,也许它入口干涩,也许它正受到红牛可乐的鄙视与抨击。可是,它却无可厚非的是最适合中国人的饮料。
《天》是一部香港人,也可以说是中国人的自传。它,从最普通的工薪阶层的角度做了一个局部的社会学剖析。它,用最世俗,却也是最接近现实的眼光看尽了人间冷暖。故事是追踪着高中生张家安的生活所展开的。导演以一部小型DV,如影随形地跟着阿安的脚步,刻画出了你的,我的,我们的母亲,邻居阿婆,同学,亲戚及所有身边所接触到的每个人。
安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中年妇女。她穿着厚厚的棉袜再套上凉鞋,她毫不介意地穿着和儿子一样的廉价卡通睡衣。她的审美观是那么的俗土,却又是那么的大众,让我想起中国每个转角随处可见的家庭主妇。就是这么一个大众化的形象,导演仁慈赋予她一颗善良的心,将她塑造成一位伟大的母亲。虽然她与儿子之间似乎没有太多的沟通,可是她却像每个母亲一样,买了奶茶,却喝着开水,让给儿子。她会在超市里和邻家阿婆合买促销的食用油,却为了顾及他人的自尊也相应地接受阿婆对她微薄的回赠。她会在替弟媳打麻将时,赢了钱替弟媳收着,可输了钱却帮弟媳垫着。 这一切的小细节都那么地似曾相识。
除了打造一对最典型的中国式母子。电影也对中国式家庭关系稍作点评。导演通过教会小组的活动来体现出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几种典型的关系。当小组里的每个孩子被问到“如果你妈妈命令你做什么什么时,你会怎么回答她?”,其间五花八门的答案正是两代人关系的缩影。有的孩子对父母是言听计从,有的则视若无睹,也有的像主人公一样对母亲永远只有一句“哦…”。 阿昂用了五个字概括了自己与母亲之间的所有感情—“没什么问题”。也许,这句话乍听起来有点儿冷漠,似乎阿安对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只有与生俱来的“默认”关系。可是,这样的关系在中国家庭里是绝大多数的。许多的子女们不知道为什么要爱母亲,但是他们本能地去爱,没有疑问,没有反抗,只是很自然地接受这种天生的关系与感情。谁说亲情就一定要如《小草》里的那般悲痛,那般浓烈才能感人?谁能不羡慕一种亦师亦友的亲情?
除了张氏母子之间那淡如水的亲情,还有一幕也挺震撼我的。那是导演对邻家阿婆孀居生活的特写。牛肉摊上被拒绝了的1块钱,每天黄昏机械式的菜心炒牛肉就着半碗饭,断了灯丝的厨房,和老人呆坐在角落时没有泪的眼。 每一个画面都诉说着小家庭化的社会悲哀。想想我的父母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屏幕里的阿婆,心里就有负罪感。再看阿婆时,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人,在孤寂中降临,是否早就注定要在孤寂中离开?
人越长大,越吝啬感动。也许,是因为我们都觉得感动就代表脆弱,也许我们都活得太冷漠。于是乎,我们需要大量的人造悲情,刻意的生死交错,来刺激我们的泪腺,使我们在类似《泰坦尼克》的悲剧面前动摇,施舍导演些许的感动。可是,《天》却以最粗糙的手法,不加修饰地展现了我们最熟悉的生活,而就是这份细腻的捕捉和贴心的提醒,才能真正地触及我们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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