ＮＯ５【那些日子】 那些友情————三哥（完）

幸福戈哪呐

三哥如果是个女的，和我就应该算得上青梅竹马了。我们小学，中学一半（初2下学期他就不念了）都是同班。关系杠杠地，啥也不说，都在酒里。

    三哥本来在班上没有那么红，他出位是因为一次下午和阿迟的对骂。阿迟内时候是班上嘴最损的，啥珂辰他骂啥。内天下午三哥和他也不知道因为啥对骂了起来。细节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两个人骂了40多分钟没重样，后来实在有点儿江郎才尽了，毕竟那时候我们才小学4年级，对伟大祖国的伟大语言的驾驭能力还有限。阿迟最后骂了一句：你叔是大尿壶。三哥轻眯小眼睛，咬咬嘴唇，骂出了一句成名骂：你他妈是我叔。。。。。。

    三哥内时候位居我们十三太保老三的位置，我是老五，所以我叫他三哥。三哥为人嘎咕（狡猾），有才，好色，在我们十三太保里属于狗头军师的角色。我属于混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所以我都跟三哥混，一般不会吃亏。他女朋友也多，我没事儿还可以捡捡他的破鞋穿，很是得意地有点恬不知耻。

    三哥初中念到一半就去做生意了，很长一段时间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当我们再见时，已经是99年了。他那时候从海南回来，钱多的有点儿深不可测。回哈尔滨做项目，我那时候正好混迹于警察队伍中，我们一拍即合，我又重新当起了三哥的狗腿子。接下来，就让我说几件三哥的事情，和我们的友情。。。。。。

[ 本帖最后由 伊佐 于 2007-12-20 10:37 编辑 ]

幸福戈哪呐

偷铁

    80年代后期，哈尔滨的经济，文化都还很流氓。大家也都不太富裕，偶尔有一些小康的都是被老娘们嫉妒，被小偷惦记的对象。
   
    在这个大环境下，我们十三太保也不可能跳出历史的局限性。平时零花钱很少，有总穷吃葬喝的，手头难免会很紧。按理说我们可以抢抢小孩儿钱啥的用来纸醉金迷。但是老大有话——要抢钱，出了36篷（地名——我家内片儿——有名一贫民窟）再抢。大家知道，强龙难斗地头蛇，出了我们的地盘，我们也不敢太嚣张，抢钱不太容易。所以三哥就给大家指出了一条技术含量很高的出路————偷！
   
     但是偷什么呢？什么才能换钱呢？我们都是一些5，6年级的小混混，没有受过高人指点，也没有经过严格培训。一时间大家很彷徨。要说还是三哥有经济头脑，那个时候他就预见了资源是未来竞争最激烈的东西。于是，我们选择了金属，去偷铁，当然也包括铜，铝，钢筋。地点就选在车辆厂——一个一万多职工的百年大厂。虽然是块似乎永远吃不完的肥肉，但是风险也想当大——当时厂里的保安都配枪，我们都知道这是个玩命的活！

      有了目标，还要有计划。从哪里下手，谁负责偷，谁负责传，谁负责销赃，没有一定的组织能力，一盘散沙的去偷，无异于找死。三哥就在这个时候，成了我们的灵魂人物，也充分体现了他的足智多谋和高瞻远瞩。宫舜，小飞，龙吉动作敏捷，胆大心细，一般都是他们三个负责进厂去偷。大禹，烟嘴比较机灵，但是胆小我俩负责把风，和传递。三哥和我负责总体指挥兼销赃。就这样，我们这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偷盗团伙正式成立，并且立刻作案。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我们作案几十起，涉案金额高达近千元。赃款来得容易去的快，大家都是挥金如土的主。我记得三哥内时候给他女朋友在华梅西餐厅过的生日，一顿饭花了100多，那叫一个奢侈。
     因为没有失手过，所以大家渐渐忘记了三哥定下的：人不齐，绝对不要动手。一有事儿，记住保命要紧。这两条规矩。我们有时候两三个人，也开始在没有人把风的情况下进厂偷铁。真是常在河边走，肯定会湿鞋。那时六年级夏天傍晚5点多，我和龙吉我俩单独行动，进厂了。晃进车间，找铜，装包，出来都很顺利。当我们来到墙边准备翻墙出去的时候，被保安看见了。其实估计他当时没觉得我们是偷东西的，所以只是远远地喊：小孩，干啥呢！但是我们做贼心虚啊，扔下包就翻墙。这个保安很他妈负责，而且估计练过。我刚上墙头，他已经跑到了墙脚下，向上一蹿，要抓我的腿。我一急，纵身跃下2米多高的大墙，摔得我这个疼。顾不了那么多了，站起来接着跑。刚跑出胡同，那个倒霉保安就追上来了，我腿上喇喇淌血，根本跑不快，眼看要追上我了。我就听后面内傻B保安大喊，诶，你干啥，拽我干啥，松手！我边跑边回头——是三哥。他当时抱住内保安的大腿不松手，低个头，也不说话，也没看我，我就这样溜了。。。。。。

     第二天，警察带着内保安，来我们学校，把我和龙吉认了出来，一顿问话，我们一口咬定是第一次，并且没有同党，三哥为啥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路过，碰上了。警察叔叔可能看我们都是小破孩，没和我们一般见识，吓唬吓唬了我们，就给放了。可是学校比较操蛋——给我们记大过，还找家长。我被我爸一顿爆踢，两天没上学。虽然我最终被抓了，但是三哥当时救了我，事后也没出卖我。我后来问他内天咋那么巧就出现了呢，他给了我一个嘴巴：下次不听我话，看我他妈还救你。我当时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感动，哭了。这是三哥第一次救我，在我还不太懂友情到底是什么的时候。

[ 本帖最后由 幸福戈哪呐 于 2007-12-18 02:11 编辑 ]

幸福戈哪呐

检讨

    初中逃过太多次学，但是那一次记忆最深刻。

    那是一个周三，下午，也是夏天，上课绝对没劲。三哥，我，大禹，阿迟，小飞，达叔，宝军一行7人，溜出教室，直奔江边台球厅。打到下午4点，转去狗窝（一个游戏厅）正当我们玩的高兴的时候，老伊——我班班任协同语文老师，体育老师两名，如天兵天将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前后门均被堵死。我们只能束手就擒。被连推带搡整回学校英语办公室之后，老伊面谢了几位多管闲事儿的老师之后，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这里我有必要简单说几句我初中这个班任：姓伊，满族人，中等身材，魁梧，教英语，人不错，下手狠，无视校长，暴力同学。我们有些怵他，也挺服他，他曾经担挑我班第一打手张天罡，其惨景甚是让人触目惊心。

    没有别的话，我们在他眼里就是一群滚刀肉。体罚没用，找家长没用，唯一令我们头疼的就是写检讨——我们实在是不认识几个字啊！这里面，三哥最有才，很能写，一篇检讨，他洋洋洒洒能写上万字。很令我们羡慕加崇拜。但是老伊很狡猾，把我们一人一个屋地分开，每人两张A4的大白纸，一张犯罪经过，一张悔过书，必须写满。

    兄弟靠不上，我们就七剑下天山，各显其能了。我比较能投机，一个字能有这个论坛的7号字那么大，习惯性用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我对不起老师的培养，对不起父母的辛苦，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如果我是共青团员，我愿意主动请辞，我不配带这个团徽，但是可惜我不是。。。一张悔过书，很简单地完成了。上缴——老伊看了我的大字，冲我笑笑：陈大禹刚才比你的字还小些呢，我给他撕了，重写，你说你咋办？——————我也重写吧。。。

    晚上11点，我们没有一个人的检讨合格，除了三哥。埃，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后来老伊看我们实在写不出来了，又没有一个家长来接。就把我们放了——明天不许上课，接着写！我们走出校门，看见三哥坐在马路边和三嫂聊天，抽烟。我们一拥而上：三哥，拉兄弟一把吧，你咋写的阿，哪有那么多犯罪经过啊！三哥看看我们：要说你们平时不仔细观察，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不留心，这样不——行。听完教诲，三哥几乎背出了他写的犯罪经过

    今天下午，我们一行7人，趁老师不备，溜出教室，我们没有事先预谋，纯属心有灵犀，出来以后，大家没有经过商量就一起直奔台球厅，我们太有默契了。在这里我要插一个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经过。就在我们经过后楼胡同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她太清秀了，她的皮肤是那么细腻，如果不是和大家一起，我一定会上去纠缠她。后来这一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她，我想象我和她。。。。。。（这里我省去500字哈，和谐社会么，不过我三哥写的相当艳情，服了）
    后来我们到了台球厅，没啥说的，和老板这么熟了，自己摆球，开干。第一杆我挑大禹，大禹球路很野，上来就射门，而且不留头，很难对付。我属于柔杆的，必须坐他，要不肯定没机会。我开球，小劲儿，不炸，等他炸，开了我运，走位，坐他，要两枪，至少不给他留头。。。。。。（三哥把所有的人的技术特点，打球的路数，一一分析，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打完球，我们江边划船——等等，等等！三哥，咱也没去划船阿！操，这叫艺术真实，你们不懂别他妈瞎打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艺术真实这个词，几年以后，我参加鲁迅文学院的时候，听季羡林老教授讲到这个词，那时我就觉得三哥真牛B）划完船我们又下水捞鱼，现在这污染是够严重。。。——越扯越远
    后来我们就到了狗窝，我当然是街霸了，一小破孩，拿大兵决我白人，还跟我赖招，傻B，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操，我嚎游跟镐死你，这孩子也挺执著，被我决了6个币，还来，老师，要不是你来了，他死定了，是你救了他。。。

    我就能记着这些了，三哥的文笔和才气不是我能比的，我只能依稀记得一些片断，用我支离破碎的语言拼凑起来，我喜欢看书也是受三哥的影响，这些兄弟里除了老大，对我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三哥了，而对我最好的，却是三哥，若干年后，当他趴在我身上为我挡枪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这一切。

[ 本帖最后由 幸福戈哪呐 于 2007-12-18 04:26 编辑 ]

幸福戈哪呐

爱情

    年轻的时候，我们被爱所困，老了，我们被死所困。
   
    别人眼里的三哥很好色——因为小6的时候，三哥就曾经率领我们扒女生裤衩玩儿。而且三哥女朋友换的过于频繁，以至于我们看见漂亮女孩就想叫三嫂。
   
    但是我知道，三哥真正爱的女孩只有一个，伤他最深的那一个。
   
     小Y（因为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就不说名字了）——用北京话说就是盘亮条顺，最要命的是这女人骨子里带着的一股媚气，真的是相当撩人。她小学是2工的，早就听说过有这么一号，经常有男生为她打架。初中，我们分到一个班。三哥和小Y很快打得火热，不像才子佳人，他们是流氓妓女。我们开始都以为三哥也就是玩玩，谁也没想到他会动真情，或者说，谁也没想到，三哥对女人会有真情。
   
    刚开始，我们也觉得有一个固定的三嫂，挺好。可是这女人好像天生就靠男人生活。三哥整天和她泡在一起，也不上学。只有没钱了的时候，才出现一下，我们手上有，就凑凑给他，没有就一起出去嘣钱（类似于抢，到别的学校，找有钱的，直接要，不给就打，大概每次100左右）。那些日子，三哥完全没有了英雄气，我也曾一度很瞧不起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堕落成这样。当然，他们两个之间如何的甜蜜，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后来三哥可能也知道大家对他的不满，就不怎么找我们了。初2上学期，三哥点儿背，把副市长的孙子给抢了，家里花了不少钱，还是在拘留所呆了将近4个月。他出来的时候，小Y怀孕了，孩子当然不是他的。我们当时都他妈炸了，必须砍了内男的，但是三哥不让，还带小Y去做了人流。我气的不行，指着他骂：你个傻B！三哥看看我，没说什么。
   
    一个多月后，正好刚开学，三哥找我喝酒，告诉我他不念了，和他老叔上广州做买卖去，带着小Y。我说你他妈有病，这个女的这么对你，你还跟他，你不缺心眼儿么你。你没见过女人啊你。三哥说：你不懂，我是真的爱她。不管她如何对我，我对她都会一样好，她能留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很幸福了。我干了一杯啤酒说：操！三哥说：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爱上一个人的。后来听说他们还是分开了，三哥没有说原因，现在想一想，我可以理解三哥了，他的爱，是写在水上的。

[ 本帖最后由 幸福戈哪呐 于 2007-12-18 12:55 编辑 ]

幸福戈哪呐

兄弟

    初中毕业后，不，是初2下学期，三哥走了，广州
    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省重点，大家都说我家祖坟冒氢气了。渐渐地，我脱离了大部队，一个人混入知识分子的行列，我以为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其实我没有，我的骨子里流着流氓的血，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
    高中毕业，高考失败，没考上工大，2表又没脸去，就在家呆着。后还决定出国，但是要办一段时间，就整了个假警察当，有制服，没编号，没配枪。不过一身警服够忽悠人的了。最巧的是我们十三太保里有4个当了警察加上我算4个半，我们又混在一起了，回忆起当年的峥嵘岁月，真是感慨万千呵。我们现在不怕警察了，我们现在可以拿着工作证鱼肉乡里了，一个字——真他妈的爽！除了小亮在防爆大队，其余阿迟我们都是民警，整天那叫一个游手好闲。抽烟喝酒吃饭不花钱，人民警察真舒服。
     11月的一个下午，我在家睡觉，听见有人咣咣砸门，我起来了，一边骂他妈谁啊，一边去开门，一看是阿迟，我就说我操你有病阿，我正。。。我看见他后面还有一个人——三哥。我看看他，他看着我，我们都笑了，还是他先过来给了我一拳，行啊小子，当警察了。我说，操，假的。走吧，咱出去，喝点儿。内天，就在我家楼下的炭火楼，我们仨，从下午喝到天亮，三哥给我们讲这些年在外面的事儿。说的都是一些做买卖的事情，三哥说他很幸运，但是我听得出里面的辛酸。我们也都说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三哥很支持我出国，他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是行了有万里路了，不过看来没有机会读万卷书了。你上了高中，读了不少书，该出去闯闯。4年没见，我们真是有太多的话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问他小Y还和他在一起么，他只是喝酒，不回答。我也就没再问。天亮了，我们散了，回家睡觉。
     三哥这次回来是做生意的，很忙。我给他打电话，他老有事儿，很少出来，我们都觉得三哥有点儿变了，好像只认钱了，没有兄弟了。他也不解释，很让我生气。过元旦，三哥说几个哥们一起吃顿饭吧。我们都说好阿。结果我们去了，看见几个外人，都是在哈尔滨混的有的认识，有的听过名，没见过。很奇怪，三哥为什么找他们。反正我很不爽，三哥给我们介绍的时候我也没有啥好脸。后来就坐一起喝，扯一些没用的加吹牛，我觉得很没有意思，就自己和自己喝。他妈的一个傻B还老是撩我，整个，哥们，我听说过你啥啥的，我操，烦不烦。我可能也真是有点儿高了，就说你他妈瞎JB和我套什么近乎，我认识你谁啊。内个傻B也他妈大了，我估计。上来就和我整个，我操，你他妈想死啊，骂我！我他妈那吃他这一套啊。就起来了，拎酒瓶子就朝他亥。别人赶紧拉着，看出来我喝多了。这个傻B还真他妈有纲，上来也不废话，把桌子掀了，给我砸一跟头，紧接着一脚上来，就把枪掏出来了。我真没想到这个傻B吃饭还带着枪，有点儿蒙，不过喝大了，还说，我操你他妈有种就开枪。这个傻B还真开了一枪，不过谁也没打着，他的朋友也拉不住他，这时候三哥也不拉他了，一下子扑到我身上，喊，大刚，我操，你他妈要打就先打死我。这个傻B被他朋友拉着，拎着枪说，老三，你记着，今天这事儿我看你了，别让我再看见他。。。。。。后来又说些啥我也忘了，我也一直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件事儿过后，我就满哈尔滨找这个人，三哥不让。还说，我要是再没完他就没有我这个兄弟。我也挺他妈熊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来日本的时候，三哥来送我，和我说，到了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啥事儿别逞能，别老觉得自己挺牛B，其实咱们啥也不是，你要是在日本惹事儿，我可没法再帮你了。我看看三哥，一脸就知道挣钱的样，没说什么。上了飞机，我对自己说，要是有一天，有人拿枪指着三哥，我也会挡在他面前，因为我们是兄弟。

[ 本帖最后由 幸福戈哪呐 于 2007-12-20 05:05 编辑 ]

清水耗子

原帖由 凑热闹 于 2007-12-18 01:05 发表
小兔子真乖。。。来。。抱抱。。。[.1427A9]

恩，我是好孩子[.1427A9]

幸福戈哪呐

原帖由 伊佐 于 2007-12-18 01:05 发表
你能写长篇的话，我把中间的砖头都给你搬走

ps,标题请用标准格式。[.0F5042]

恩，我改了。。。。。。。。。

伊佐

原帖由 凑热闹 于 2007-12-18 01:08 发表


民主。。。。俺绝对自觉。。连小兔子都自觉了。。。

而且连俺自己也搬走。。。。
或者就把它的内容都编辑到你们的帖子里

凑热闹

8哥加油。。。。我就快能喝酒了。。。我忍。。。。。[.F21BC39]

清水耗子

原帖由 凑热闹 于 2007-12-18 01:08 发表


民主。。。。俺绝对自觉。。连小兔子都自觉了。。。

有点别扭的说[.9F3F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