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乔治·佛洛依德遭白人警察当街于众目睽睽之下虐杀，激起的事态实在太严重了，偏偏新晋封号“地堡小王子”的特朗普还各种花式胡闹，硬给严峻而悲愤的事情掺进闹剧花絮，我就寻思卡塔尔半岛电视台肯定注意力全挪过去了，该台的长篇连续剧“中美之间不得不说的那点事儿”怕是要暂时停番，所以大概其我的文章也要跟着断更。 6月2日倒是上了一篇文章：《世界外交报：后疫情时代世界力量均衡的三种剧本》，是转载一份法文报纸《世界外交报》对国际政治生态的预测。这篇文章并非只谈中美，只是分析当中自然地涉及到两国关系，但是半岛小编利用职务之便，还是顺手给文章配了个两国领导人握手的题头图。 美国把半岛给绊住了吧，所以就上这么篇文章对付一下，算是没断更，对剧粉有个交代，我这么想。 可是我想错了。 6月4日我一点开半岛官网，就发现首页推送一个视频，题目是:《为了5G的战争——如何确定谁将领导世界？》（以下简称“5G战争”） 提要是： 全球冲突将会发生在第五代互联网上，这是至为激烈的一场竞争，疫情都无法将其迟滞。中国采取了积极的措施，而美国目前仍然落后。会是谁最终定江山？ 人家忙里偷闲，不仅没落下，而且还峰回路转，让人眼前一亮，有种热追的剧推出了新一季的错觉。不佩服不成，半岛总能找到新爆点，推出新剧情，一集比一集更其清新脱俗！ 点开视频，几分钟后我就懵了。我不是看不懂内容，这个视频做得十分优秀，情节，额，不，内容浅显直白，简洁流畅，把事情讲得超级清楚明白——过于清楚明白了。同时图像质量极高，传递的信息强烈而明确，你想不懂都不成。而且非常仁慈地配了字幕，我能看懂一部分，一遍看下来，我知道视频讲了些什么。 我不懂的是，这个视频算一个什么性质的作品？制作出来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从题目和内容来看，它本该是一则传统的新闻报道，向观众指出世界大势，提纲挈领，抓住主要矛盾。这倒是新闻媒体的本职工作的一部分，使命所在。 但是，该视频完全摒弃了新闻报道的风格。新闻节目最该避免的是煽动，所以一般走平实路线，搞调查，发现真相，拉各路人发表意见，在过程中不断让观众获得新的信息，最后可能节目会推导出一个结论，有时甚至都没有结论，只是把制作组认为自己发掘的真相展示出来，让观众去思索。 但是这个视频不是。它像是电影院里正片播放前的新片预告，一个又一个镜头快速地彼此取代，节奏非常快，观众只有接受信息的精力，没有思考的时间，台词和背景音则充满打击力，无论快速转换的画面，还是高度紧张的声音，都一下一下地敲着观众的神经。也像是现在流行的一种广告类型，同样是用一种权威的方式，逼迫观众相信广告传递的信息，所以广告整个制造的是一种紧张效果，讲解的声音和语调都是特定的，是年轻男性的声音，有教养，健康，快乐，但是非常权威，有一种威压感。或者简单来说就是那种洗脑式的广告吧！ 这个视频长达17分半钟，其长度似乎也很特别，作为新闻节目、新闻纪录片来说过短，作为广告又太长。试想你看了一个18分钟的新片预告片，那是什么感觉？或者一个长达18分钟的广告，从第一分钟到第最后一分钟都高强度，没有一点的松懈？ 我反复地看，每次都有一种好像在看预告片的感觉，因为这个视频真的是浓缩精华，在18分钟里，基本上两三秒就切换一个新的画面，同时，画外音快语速地向你讲述所谓的事实。观看过程中，我时时的会疑惑是推广5G的广告片，意在鼓动观众，如果你不马上用5G，你就out了。可是不同于一般广告的是，这个视频的兴趣在于把5G高度政治化，它不仅是谈5G的重要性，真正的主题是，谁掌握了5G，谁就能控制世界。而且核心是中美之争，其他国家不过是陪客。 很难想象，如果仅仅是出于商业目的，做一个长的视频广告，来推销一种新技术，会这么强调这个技术与政治之间的关系。难道现在都兴这样的玩法了吗，利用消费者对政治的兴趣，对世界命运和自身命运的关切，来做一个推销战争思维的长广告，通过这种方式曲折地推销一种技术？表面上是讲述大国争霸全靠5G，这样对观众形成一种催眠，下意识觉得，自己必须赶紧用上5G，否则就会被淘汰，现在已经有这么高端的商业推销方法了吗？ 如果不是商业广告，那么半岛做这样长的一个视频，兴致勃勃的，就为了灌输一个观点——5G是决定谁将君临天下的关键，目的又何在呢？阿语国家并不在这个竞技场上呀。 我是互联网时代的史前生物，熟悉和接受的是纸媒时代、印刷术时代的准则和方式，所以我想可能这个视频只是我这样的人看着诧异，今天的年轻人，习惯了网络和当代商业文化的种种模式，可能一看就很眼熟，能给它定位，知道它属于一个什么路数。 那么下面我就大致讲讲这个视频的形式与内容——对我来说，它的形式远比内容更造成我的情绪波动。 显示屏上，画面亮起，非常突兀的，就是特朗普对着媒体发言，说5G网非常重要，美国必须得赢，必须得强大，而且要在敌人面前保护好它。
他说道：你知道家门外就有敌人，敌人会来的。（下文凡是标成红色的字句，均为直接引用视频中的字幕解说。）这时画面忽然变成了淡红色。 接下来就是一串各国领导人的画面，第一个出现的，不用我说，大家也能猜出是谁。与这些画面差不多同时出现的，是一个年轻强有力男声的话外音，说阿拉伯语，接下来他的旁白会贯穿整个视频，男声以雄浑铿锵的音调说：有个统一的共识，即，它（5G）是应该惠及每个人的未来。——此时画面是现代大都市。
它是应该惠及全体的未来。——此时镜头直接转换为不发达国家的传统居民区，空中俯瞰，一片低矮小楼。 它是一种管控手段，凭借它能无所不知。——此时画面上出了5G。
接着，原本位于画面下方的白色字幕忽然跳到了画面中间，放大，还变成黄色： 以及掌握了按键！（实际上，“有个统一的共识”也是这样呈现的，后面还会用到，制作者用这种方法来强调重点。） 接下来毫无过渡，旁白直接改成说这事儿： 中国为此花了上百个milliyard美元，直到变成这个领域里制造方面的开创者，而西方落后一步醒过来之后，面对着在互联网世界中绵延的长城。 配合“西方落后一步醒过来”的画面，是新晋地堡小王子在会议上睡着的抓拍。 “长城”的阿拉伯词用了黄色大写加粗！ 这些措辞是何其巧妙，仿佛在讲述事实，但通过遣词造句，以及画面配合，把5G说得血雨腥风。想必此刻在看这篇文的朋友和我一样，也在纳闷有什么必要把5G说得这么邪乎？ 接下来则说，特朗普挑起了对华为的战争，然后,在整个新冠疫情爆发过程中，世界各地的30个公司组成了西方联盟，加入战团儿，这是决定发展进程之战。——这最后一句，配了《特洛伊》的片段，两个野人一样强壮但粗鲁、长发乱糟糟的大汉穿着罗马式铠甲，大斧子大刀地互相砍，特别野蛮，没一点李小龙式的讲究。
而这一切都是针对中国公司（复数）。 然后讲述5G的重要性，说它可以掌握一切信息，巨细靡遗，无论是从哪个店买了披萨，还是大洋上战舰的最新轨迹。历史长河中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些强国告诉人们，在任何时代，谁能最大程度地掌控信息，谁就会是它那个时代的王者，而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最强者，就是最大的数据实体，是大数据的拥有者。 至此，算是告一段段落，可以算开场白，然后引出第一个小节的标题： 《5G——全球冲突在第五代互联网上如此展开》
这一节主要介绍互联网技术。首先指出因为新冠疫情，一些人迷信5G为不祥之物，画面是前一阵烧基站的录像。然后回顾了一下从1G到4G给人们使用便利上带来的主要变化，再介绍5G的飞跃性优势，比4G速度快100倍甚至1000倍，意味着以后你几秒就下载多部电影，以及其他更重要的功能。但这一切，都依靠国际数据网络。然后引申出建5G技术网的重要性，再引申出华为的优势，这一部分相当于科普，就不多说了，当然科普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观众明白，为什么一项技术变得那么政治化。 接下来一节，则是从硬件的角度介入话题，指出5G需要大量硬件支持，包括大量的地面基站，因此只有少数几个国家的几个大公司有能力承担，由此谈到特朗普对华为最高级别的攻击。又回溯了一下互联网的历史，让观众清楚美国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领域。 随后一节的标题为： 《中国变换器（抱歉查到的词义就是这个，不清楚真正专业的词称是什么）和西方变换器的交锋——为了谁将统治未来》 视频里讲谁将占主导、谁将统治的时候，原文喜欢用“成为王者”、“为王”一词，这个标题就是如此。 这一节大致讲，参与这场竞争的实际上是国家，而排在前面的是中国、美国（视频中排序如此）、韩国、欧洲以及其他，现阶段是中国最强，因为中国投资巨大，而且希望由实体经济进一步向数据经济发展。然后解释数据业的重要。接着指出华为的实力雄厚，还有中兴，二者加在一起有多大实力，他们的业务都是在全世界展开。另一方面，其他国家有爱立信、诺基亚、三星，此外还有30个公司组成的全球联盟（我这种人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试图超越中国。 该小节还说，到目前为止，中国公司展示了迷人风貌，收益快，价格实惠，让人们觉得“可靠”，而且感觉离不开中国了。但是，西方世界，尤其是美国，却充满疑虑，中情局担心泄密云云，特朗普决定打压华为。 视频中说中国公司以迷人风貌展示给世界的时候，用了陈伟霆的广告画面，他的粉丝该开心，自己家的“哥哥”上了半岛，让阿语观众看到了。
随之引出下一节的标题： 《但是西方不是一家说了算的模式》 这一节讲西方世界的不同态度和举措，澳大利亚响应美国号召，但欧洲则对美国的意图有疑虑，认为如果你们美国要和中国交手那是你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英国政府就决定和华为合作。还分析了欧洲与中国之间的利益关系，如商贸往来、彼此的进出口等等。显然做视频的是一群仍然孩子心态的年轻人，就这个话题，也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把： “它（欧洲）发现自己面对的是制造业与技术的世界战争领袖（最后四字的原文黄色大写加粗，画面见下图，指中国）。” 这一段谈论中欧商贸关系，很典型地呈现了本视频的特点，制作者进行了认真的资料收集，对具体涉及的领域有比较准确的把握，就事论事的时候似乎也都说对了点儿，然而，几乎每一句貌似陈述事实的句子里都注入了倾向，而这个倾向就是夸张中国多厉害。有些话简直像是在吹彩虹屁，但是，提到欧洲投资者需要努力适应中国的不同环境不同制度时，又提到不民主的制度，不重视人权，“就像处理新冠疫情时那样”。这群熊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中国的？ 视频指出，各国还是担心泄密问题，所以像印度就试图独立发展5G，穆迪砸下了巨资，但和中国的投资相比却差太多。实际上大多数国家根本就没能进入5G的竞赛当中，而这是个大市场，也是一场全球性的竞争。 到此，忽然提到了中东： 特朗普威胁海湾国家： 你们要做选择，美国，还是中国？ 华为宣布决定把一部分基站建在阿拉伯半岛，真的让他心烦意乱。 而且他希望中国远离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军事基地。 接着出现了新一节： 《美国落后了——为什么要攻击推销服务的国家中国呢？》 这一节讲美国组织各种公司组成联盟，想要扳回局面，2020年，30家科技公司形成了联盟，目的就是战胜华为，包括谷歌、IBM、ITNT等，但也包括三星等外国公司。并指出，美国不是没有这样干过，而且干成了，并以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如何对付日本为例。（好像说，美国没有一家公司有能力生产5G的全套硬件设备？是我理解错了吗？） 目前，中国占了上风，但是没人知道谁会笑到最后。这是关乎安全、商业、政治的战斗，可能也是全球范围的战争。 然后谈了一下其他地区的人针对这场“战斗”采取的立场，其中包括： 在跨越美国的意志之前，中东会再三思量，直到为了财富的增加、为了更多期望得到满足而迈出这一步。 视频最后用广告里流行的那种轻快语调问： 这是一场新的战争吗？战争嘛，那是常事儿啊。 会是像苏联那时的太空大战吗？ 随即自问自答： 不，而是数据的战争。 男声说最后这一句结句的时候音调上扬，毫无阴影，简直有种快乐感，好像蛮开心，典型的广告结尾。 这样捋下来，给我一个感觉，视频制作者们应该自认为是很严肃地在介绍当今世界最要紧的真实形势，但是实际上他们的思维完全被电子游戏控制，不自觉地按照电子游戏来塑造这个话题。视频里的中国，美国，欧盟，中东，以及华为，谷歌等等，都像是一个大型电子游戏里的角色设定，视频里展示的各种冲突、事件，也都像电子游戏里的通关环节。以致我有一刻甚至想，是不是半岛真的想跨界发展，马上会推出关于5G的政治经济类游戏，玩家可以任意选择其中一个角色，不仅可以选中国或美国，华为或者谷歌，也可以选择波兰或者海湾国家的一个，选择一家相对的小公司，然后玩生存历险，这个视频就是预热？ 又品了品，体会到视频有种认真，自信和热情，制作者不是在为什么做广告，是真的在告诉大家“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只能推测，做这个视频的人——可能是年轻人吧，不过如今的世道，也难说——经历了优质教育，无论是知识上，还是技术上，都学习到了精良的技能，也有精益求精的职业精神，但他们的精神世界却被电子游戏浸透，以至于他们的敬业，技巧，知识，都用于按照电子游戏来想象世界。当他们使用冲突，战争，战斗，为王时，其实并不真的理解这些概念指向的暴力，尽管战争和冲突就在他们生活的国家附近，在他们国家周围的各个方向现在进行时地进行着，叙利亚，伊拉克，也门，利比亚，而巴林，黎巴嫩，埃及，苏丹则是持续的社会动荡。 可反过来一想，是不是恰恰正因为他们周围都是残酷的战争和动荡，是战争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种种人间惨剧，才让这些掌握了现代文明最新技艺的年轻人，向往一场尊严而体面的交火。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家，一个地平线之外的国度，挑战原本不可一世、毁了伊拉克和阿富汗的美国，而且这是利用新技术的战争，没有现实战争中那些让人心碎、让人崩溃的血污、尸体、废墟和哭声。这种想象，能缓解一下眼前现实堵在心头的郁闷吧。 制作这个短片的人员很能体现当今许多西式精英的特点，聪明，勤奋，受过全面的优质西式教育，从中学甚至小学幼儿园就接受文化艺术熏陶，拉琴啦，跳舞啦，上绘画课啦，到大学接触了专业的学术训练，名著也读过，古迹也看过，因此观察锐利，行动迅速，肯加班，能熬夜，一边吃着外卖或速食一边赶工，可是，到头来所有这些的修养与训练，这齐全的培育，那锐利与迅速，那加班，弄出来的东西完全是电子游戏里的内容，或者《银河英雄传说》之类日本漫画里的内容,简单而天真。不管精英教育怎样培养他们复杂的思考能力，可能福柯、萨特和加缪都读过，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了拿学分还写过读后感，但是一旦真到动脑子的时候，他们的思维就是电子游戏和日本漫画那个水平。于是，当梳理和解释5G这个真实现象的时候，是不自觉地拿《银河英雄传说》或者哪个电子游戏直接往上套，因为实在是些聪明过人的才俊，所以还真就套成了！ 这个视频的每个画面在左上方都标有出处，是制作方撷取了无数现成视频作品中的片段制成，包括法兰西24小时的新闻报道、《南华早报》的视频新闻报道，这是当今网络创作流行的方式，没想到得到了半岛的承认。右上角标有“ميدان（midan）”字样，视频结束后，也出现了这个名称，显示这个视频为该“品牌”的文化产品。 意思是“广场”。“广场”是半岛官网的一个重要类项，有点自由论坛的意思，汇集了各种文章，不同观点、不同议题都可以在这里发表。 我是不久前随着首页的文章摸进了这里,看到议题都很严肃，文章也比较长，作者一般都是采取理性冷静的知识分子态度，对社会问题不乏批评精神，而且视野广泛。在这里翻一篇一篇的文章，体验上接近看传统纸媒杂志，于是我以为广场是比较接近传统纸媒的地方。 这次才注意到，广场又细分几个类别，其中有一项“见证”，全部都是这样的专题短片，介绍各种各种的政治经济现象，看着都很吸引人，比如介绍土耳其无人机，埃及军队的特点……2019年10月的一个报道也很有意思：《武器库——沙特为什么买了武器不用？》长度仅11分钟。半岛深得时代精髓，明白耗在网上长大的新几代观众没有缓慢思考、仔细推理、忍受长篇大论的习惯，要求直接给答案，所以采用了网上流行的短视频的形式，简洁明了地介绍当前时代的种种风云现象。 所以，“5G战争”还真是一个专题短片，是“半岛出品，必属精品”！ 然而，上述几个我随便点进去看了看的短片，总算还保持着一点新闻报道的样子，态度端正，基调平稳，与它们相比，“5G战争”更像广告、像电子游戏，很出格。这个短片颠覆了所有新闻报道默认的规范，把报道变成灌输，而且是强化的灌输，省略了“摆事实，讲道理”的过程，每一句话都是一个结论，一连串的结论下来，让观众头晕目眩。 而灌输的并不是“技术让人生活美好”，而是“技术让大国获得威权”！ 这又回到我反复唠叨的一个话题，那就是半岛的“自干五”一派推崇中国，赞赏中国，但是他们深受西方强权思想影响，思维逻辑在既定的轨道上滑，怎么也脱不了强权思想的窠臼。 原来也可能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梦想呀！对中国普通人来说，网络技术升级，带来智能手机的普及，让大家的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提高，这是最实在的好处。同时，“黄金十年”动用国家力量、国有企业，搞“村村通”，把网络铺到乡村，铺到深山，结果是农民们开始在网上销售自产的农产品、手工制品，农家孩子在手机上看视频、看网文，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这一举措深深地感动了所有人包括城市居民，真正地赢得了天下民心，赢得了百姓对Government的信任，相信这个Government是真的为自己好。 任正非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谈到华为在国外的业务，也总是自豪地强调员工怎么排除万难为当地人提供最好的服务，像智利地震以后，有几个中国员工脑子不转弯地硬向灾区里冲，尽快修复了设施，让灾区很快就恢复了对外的联系。 因此，在中国人这里，网络技术是友善的，是造福于人的，是普惠的。它能够用于扶贫，帮助落后地区的群体与现代城市发生联系，改变贫穷，是人类实现进步与公平的一项最新手段。既然它能够造福中国人，那自然也能造福其他国家的人。它能帮助中国的乡村，也就能帮助其他国家的乡村——只要人类好好干。 以半岛自干五为代表的中东精英，是没有渠道，还是不感兴趣？在他们的报道里，看不到网络技术的这一个面向。网络可以用于消除贫穷，消除落后地区与世隔绝的状态，中国这一伟大的经验，如果介绍给世界，那不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中国的胜利吗？甚至，用来证明中国理应获得胜利。——找个乡村拍一段中国利用网络帮农民脱贫，难道不比用《特洛伊》里的干仗场面进行暗示强？ 但是，就像他们报道中国的任何话题的时候，半岛自干五们迷醉的是统治，是威权，是中国为了抢夺世界的王者宝座，而与美国拼个火花四溅。 我们小时候，日常熏陶中有一个句式：“美帝苏修妄想XXXXXX，世界人民坚决不答应。”还有：“亚非拉人民团结起来，粉碎美帝苏修的XXXX阴谋（或霸权行径）。”2009年前后，美国一群妄人大谈什么“中美共治”，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特别可笑：你们想得美，世界人民答应吗？欧洲人民答应吗？非洲人民答应吗？谁同意你们了？ 后来，一次和一位欧洲知名建筑师有机会简单地对谈，我忽然意识到，欧洲人没有“我们不答应，因此你们是妄想”这个概念，他们的一部分精英就是觉得，如果这事儿中美自己谈成了，那就是成了，世界就得乖乖接受现实。 再后来我逐渐悟到，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如果世界人民不答应，如果非洲拉美东南亚的人民不答应，如果欧美日本的中产阶级不答应，你们大国强权就不能成功”的想法。原来当我听到中美共治的呓语，立刻自动启动“切，世界人民答应吗”的模板，是自小熏陶的结果。 在我学习阿拉伯语以来，至少在我能读到的中东各国媒体上，也还没看到 “我们中东人民不答应”“半岛人民不答应”的表达。倒是伊朗媒体，保持了古国的孤傲和倔强。 一声叹息啊。 (这篇议论本该上个周末就写出来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拖了一周，向喜欢这个中东系列的朋友们道一声“抱歉”!) 来自: 孟晖 |
